第51章 褪下白裝易紅服,洞房花燭情斷腸(5)(2 / 2)

“是,娘娘。”鄭伯友抬頭回話。

“我一向視廿七為親妹妹,如今她嫁入鄭國,隔山隔水,我不放心。你要替我照顧好她,若是你有負廿七,我一定追究到底,絕不輕饒。”褒姒深諳諸侯家中主母與妾相爭的門道,誰也不願和別人分享自己的夫君,若是嫁給貧賤人家,廿七的日子還能好過些,可貴為王姬,這位大夫人不可能不忌憚。

鄭伯友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對褒姒的吩咐興致缺缺地應了一聲:“是,娘娘。”

“娘娘,”廿七抬起頭看著褒姒,眼眶裏溢滿了淚水,心中滿是不舍,“廿七不在,娘娘要照顧好自己。您身體不好,不要總是不以為然,便是為了大王,為了念兒,也要好好保重。”

“放心吧,”秀秀說道,“娘娘有我照顧,不會出紕漏的。”

褒姒笑著又轉向周王:“廿七跟我的時候,”她用手比畫在大腿的位置上,“才這麼高,就是個孩子,紮個衝天的小辮,人來瘋一樣地在府中上躥下跳,被主母責罰也不長記性。一轉眼,她都嫁人了,也許過兩年就該抱著孩子來看我了,再往後那孩子就像是當年的她……”說到這裏,褒姒的聲音有些哽咽,這離別就像是訣別,永遠無法預知以後什麼時候相見,過去十多年相依為命的主仆二人終要天各一方了。廿七的聲音也有些哽咽,時間如白駒過隙,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這情景令她不忍離別,生怕把氣氛弄僵了,嬌嗔地叫了聲:“娘娘!我這麼高的時候,您也隻有這麼大而已。”

“她不同,”周王宮湦麵上泛著得意的笑,“就是隻有那麼大,也不是個孩子,也不會上躥下跳,被主母責罰,大概是每日琴棋書畫,俯首案前吧?”

“大王偏心。”廿七撇了撇嘴。

“寡人是!”周王宮湦在褒姒的額前落下了一吻,轉而問秀秀:“宴席備好了嗎?”

“隨時可以開席了。”秀秀答道。

“走吧,給你們餞行,也算是給寡人餞行!”周王出征的日子定了下來,太史伯占卜,三天後為黃道吉日,這幾日便是最後的歡愉。四人落座,滿桌菜肴,一壺酒水。秀秀拿起酒壺準備倒酒,褒姒卻按住了她的手腕:“換茶,大王不能喝酒。”

周王宮湦聽了這話,愣了愣,扭頭看著褒姒。

褒姒說道:“大王親征,路上少喝些酒,這一路凶險難測,待大王得勝還朝,褒姒必定設宴陪大王盡興。”

“你可說好了,陪寡人盡興,是要不醉不歸的!”

“是,臣妾在這裏等大王。”

周王宮湦滿麵喜色,側過頭在褒姒的耳畔小聲問道:“寡人醉了是什麼模樣?”

“話多。”褒姒輕聲地回道,這聲音嬌俏得惹人憐愛。

周王宮湦哈哈大笑,轉向鄭伯友:“鄭伯何時啟程?”

“今日辭行之後,就準備離開。大王此去齊國,中途經過鄭國,姬某先行一步,也好派人一路迎大王兵馬。”

“好!待寡人入鄭,再親自去老夫人墳頭一拜,寡人照顧不好啟之和夫人,要向她賠罪。”周王宮湦這語氣中滿是落寞。

“生死有命,大王不必太過自責。”鄭伯友說道。

“今日以茶代酒,為你們餞行,不要辜負寡人賜婚的美意!”

鄭伯友與廿七舉杯,向周王表示感謝。

“他日得勝還朝,若能途經鄭國,寡人再與王叔痛飲!”

“臣等在鄭國設宴,等大王還朝。”

午時過後,鄭伯友一行就從鎬京城的東門出發,褒姒與周王宮湦親自送行。站在東門外,看著馬車越行越遠,廿七探出頭回首褒姒,目光中滿是不舍,朝著褒姒不停地揮手,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流。褒姒的眼角也泛著淚光,直到她徹底看不清這駛往遠方的馬車,才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怪寡人嗎?”周王宮湦將褒姒攬在懷中。

褒姒將頭靠在了周王的肩上:“聚散終有時,臣妾能與大王相知相攜相守便已知足了。”

“寡人為這天下所累,不堪重負,有時候想想這天下不要也罷!”周王宮湦這番話在褒姒看來是最為情真意切的表白。她滿含笑意,輕挽周王:“大王運籌帷幄,又豈會為天下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