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褒姒應聲道,拿過一旁的喪服替周王宮湦換上。他抬著手站在她的麵前,說話很緩慢:“秦伯那邊怎麼樣了?”
褒姒詫異地看著周王,秦伯過世的消息她也是昨兒和他同時得到的消息,這一夜他們二人一直在一起,這話是在問誰?褒姒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詢問道:“要宣虢石父覲見嗎?”
“不必了,寡人不想任何人打擾到夫人。”
“臣妾會留意的,”褒姒說道,又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周王的衣服上,“想必秦伯是要送回秦國安葬的,如今嬴德在,由他送秦伯就再合適不過了,不過嬴德此番入京,應該不是為了這件事情。”
“他來之前也不知道秦伯會死!”
“需要他送秦伯回封地嗎?”褒姒不確定齊國的戰事周王宮湦是怎麼安排的。
周王宮湦點了點頭,拉了褒姒一把:“你別去,叫趙叔帶和虢石父去和秦國交涉!你傳令給他們二人就可以了。嬴德不是省油的燈,萬事由寡人來處理。”他捧著褒姒的臉,麵上的神色竟有些緊張,讓人從中窺探得出,嬴德絕非一個好對付的人。
褒姒係好了衣服上的最後一根帶子,輕聲應了句:“好!”
周王宮湦看著鏡中的自己,比起昨日來時已經幹淨多了,又恢複了往日健碩的模樣,一掃身上那些日積月累的頹廢與不堪。不多時廿七折返回來向周王宮湦稟報靈堂已經設好,可秀秀不肯離開。
“由著她吧,也就這幾日了。”周王宮湦揮了揮手,邁步走出了瓊台殿。褒姒與廿七目送著周王宮湦離去,他的背影越來越渺小,卻在褒姒心中越來越高大。待到那身影完全不見,她才轉向廿七吩咐道:“我去一趟太宰宮,你留在這裏!”
“是!”
太宰宮裏的大小官員,不但要為鄭夫人的喪事奔波,還得時刻洞察著秦府的狀況,不能讓任何一件事情脫離他們的掌控。因此,沒有人敢停下休憩,整個院裏的人都是一臉疲態。趙叔帶的神色就更加滄桑憔悴了,聽著門外響起的腳步聲,才緩緩抬起頭看著褒姒。
“不必行禮了!”褒姒示意趙叔帶不必站起來。
“多謝娘娘,聽說大王昨夜就去了瓊台殿?”
“王子出生,總要去看看。”
“就怕後宮傳聞太多,最後傳走了樣。鄭夫人剛剛過世……”趙叔帶為褒姒此刻的處境感到擔憂,怕她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上,怕她會讓周王分了心思。
“無礙的,”褒姒搖了搖頭,“大王要為鄭夫人守七日七夜的靈堂。”
趙叔帶輕笑一聲,摸不透周王宮湦的套路:“大王是去看看王子,還是去看你?那日小產一事我告訴大王了,若非我攔著,他當夜大概就去瓊台殿了。”說罷,他頓了頓,看著褒姒問道,“你不會恨我吧?我知道那時候你需要他。”
“舅舅也是為大局著想,大王給孩子賜了名。”
“叫什麼?”趙叔帶緊張地問道。褒姒沉默了良久,才開口說道:“伯服。”
“這……”趙叔帶不知該如何評價這個名字,與褒姒想到了一處。伯服本該是嫡出長子的名字,隻怕周王宮湦給伯服贈予這名姓,是要在未來廢東宮的。
“我會處處留意,名字一事,不如暫時不要提起。若是有人問,就說……大王還沒決定。”
趙叔帶凝重地點點頭:“隻怕此事要辛苦你了。”
褒姒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將這對話拉回了正題:“大王要我來轉告舅舅,宣鄭伯即刻前來鎬京城,不得有誤。”
“是。”趙叔帶應道。鄭國和鎬京城毗鄰,此刻傳旨下去,快馬加鞭,七日之後鄭夫人入土,鄭伯友也就抵達鎬京城了。想到鄭伯友入京,趙叔帶不得不問一句:“廿七呢?怎麼安排?”
“風光出嫁,此事無須舅舅操心,我來置辦。”
“紅白二事,不吉利啊!”
“也是無奈之舉。”
“大王當日本是想殺鄭伯友,讓公子啟之取而代之,可公子啟之為人狠厲,鄭伯這位置……隻怕讓不了旁人!更何況,鄭伯是大王的三叔,他隻怕也下不了這狠手。”
褒姒不知還如何接茬,轉而問道:“秦府上的事情,舅舅打算如何安排?”
“這兩日,嬴德應該急著麵見大王,我們不動,讓他動!”趙叔帶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不去理會秦府的白事。褒姒點頭又問道:“鄭夫人的案子呢?”
“交給申後去查,我們等結果就是了。”趙叔帶將自己身上的擔子就這麼一推三六九,以逸待勞了。他已經分身乏術,無暇事事親力親為了,接下來的事情才是真正耗費心血和精力的,更是容不得出一點紕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