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投石問路窺時局,步步驚心親不待(1)(2 / 3)

褒姒從水中站起身來喚了一聲廿七,廿七立刻從架子上取下褒姒的白色浴巾,擦拭著她身上仍舊冒著熱氣的水漬,然後為她披上了白袍。

“娘娘可是想到了什麼?”

“是,”褒姒應聲道,這宮廷的詭譎因為周王的費解而充斥著血雨腥風,她無法預測自己何時氣數將盡,若不能保住這一時的寵幸就比死都不如了,“我在想,不知鄭伯在鎬京城可缺個侍妾?”

“娘娘!”廿七滿麵潮紅,跺了跺腳,“聽聞鄭伯夫人生怕鄭伯在京中寂寞,便在自己的母國尋了些好看的女人送到鄭伯府上,想要叫鄭伯納了做妾。鄭伯卻統統將這些女子拒之門外……娘娘可不要拿我尋開心!”

“我若求大王做這個主送你出宮,大王想必也會應允的。”褒姒看著廿七,見她又急又氣滿麵緋紅,是個十足的嬌俏少女。褒姒笑看著廿七,心中所想卻是何必讓這個半大的孩子鎖在這紅牆深宮之中,至死方休呢。

浴室的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然後停在了門口。

廿七立刻轉過身去問道:“誰?”

“是我。”桑珠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廿七問道,和褒姒交換了一個眼色,得到應允之後走到了門口,打開了緊鎖的木門。

桑珠立在門口:“虢上卿已經在殿外候著了,差我前來通報一聲。”

“在大殿候著吧,就來。”褒姒應聲道。

“是。”桑珠行了禮退了出去,廿七轉過身便拍著自己的胸脯:“老爺見到娘娘一定歡喜得不得了,一定會拉著娘娘問東問西,關心娘娘和三年前相比變沒變、瘦了沒,來京城這一路上可是辛苦。”她麵露喜色,憧憬著不多時之後的父女重逢而喋喋不休。

褒姒卻滿麵愁容地在銅鏡前坐了下來:“幫我梳頭吧。”

“是。”廿七拿起了桌上的篦子,小心翼翼地幫褒姒梳理著頭發。她的發質很軟很柔,緊貼在頭上,很難打理。她要別人替她梳頭的時候便是不想做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廿七在褒姒身邊太久,熟知自己主子的脾性。“娘娘不想見老爺嗎?”

“你可還記得他是因何入獄?”褒姒問道。

“岐山地震,傳是不祥之兆,老爺與士大夫上朝勸諫。如此說來,如今大王一門心思都在娘娘身上,老爺必定……”廿七不敢再說下去了,褒姒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她的手緊緊攥著香粉盒子,看著鏡中的自己。廿七從未見過自家主子如此魂不守舍,剛剛才感到的興奮勁兒已經過去了,餘下的滿是擔憂。

褒姒這句“就來”足足讓虢上卿在大殿等了一個時辰,這叫桑珠麵色緊張,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娘必定是有事兒耽擱了,虢上卿莫急。”

“不急。”虢石父語調短促,滿麵盡是不耐煩的神色,隻是如今褒姒得寵,他再不悅也得忍著。褒姒雖姍姍來遲,卻讓桑珠鬆了口氣:“虢上卿,娘娘來了。”

“微臣參見……”虢石父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尷尬了起來,褒姒入宮至今雖然人人都將她看作嬪妃,但是沒有正式下旨冊封過,他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稱呼褒姒,隻好說了句,“參見褒娘娘”。

“虢上卿不必多禮,”褒姒伸了伸手,指著門外,“有勞虢上卿了。”

“應該的,”虢石父轉身走在了前麵,褒姒帶著廿七跟在了他的身後,然後吩咐桑珠留守在殿內,以備不時之需。褒姒的步子極為沉重,虢石父走兩步必定要停下來轉過身看看褒姒,關心地問:“娘娘可是身體不適?”

“無礙的,虢上卿帶路便是。”

虢石父點點頭,轉過身走在前麵,他大概猜測得出來褒姒在害怕什麼,一麵帶著陰沉的笑意走著,一麵把玩著手中的黃玉。一個人隻要有害怕的事情,就總是有辦法叫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行至地牢前,褒姒早就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準備,可真正看到這裏的場景,心中還是陡然一驚。常年不見陽光與沿著石壁滴漏下來的水讓這裏看起來十分潮濕與晦暗,她簡直無法想象父親是如何在這裏度過整整三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