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森從昏睡中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傷口已經被敷上了不知道什麼名字的藥物。但那裏現在已經沒有了疼痛。森忽然發現了一個給他極大興趣的人──白衣的女孩就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她背對著他。森開始對自己不滿了。讓一個女孩照顧自己,這可是在他的想象中都沒有出現過的事情。於是森立刻嚐試著讓自己的身體坐起來,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確實受了不輕的傷害。他的胸口馬上開始疼痛起來,讓他幾乎不能平穩地呼吸。
但是森終於使自己可以控製身體。他走到了女孩的身旁。“你好。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森努力的使自己因疼痛而變形的臉上可以露出笑容。這可說是他一生的自豪。每當他以後回想到這個時候時,森都會自豪的地:“這是我完成的最好的微笑,比我看到卓婭時的笑容都美麗。但是當時,是真的很疼呢。”女孩好象沒有聽到森的說話,她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任何的反應。森尷尬地站立在那裏。過了一會,他才發現,原來女孩的眼睛已經合上,她正在睡著。看來她昨天的夜裏睡的很晚呢。森拿起放在床邊的自己的外衣,輕輕地把它披在女孩的身上。森抬起頭,他猛然想到了索思列特的豎琴。他慌張在房間裏四處尋找,但是沒有,他沒有找到它。於是森打開房門,衝了出去。這大概隻是屬於一種過度焦急的舉動吧?森在門旁,四處張望,要尋找什麼,可完全是沒有頭緒。
“你在做什麼?”森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說。他的眼睛看到了門外的地板上坐著一名陌生的中年人。“是你在叫我?”森問,他的記憶中恍惚記得是這個人把自己從塞西路斯的侍衛手中救出。隨即,他發現眼前的男人手中的東西正是他要尋找的老人的禮物。森長出了一口氣,他也坐在了地板上,就在劍士的身旁“這個豎琴,是我的朋友給我的禮物。可以把他還給我嗎?”森不知道眼前的人對豎琴有什麼樣的企圖,他也不知道劍士為什麼要幫助自己.畢竟,他們是互不相識的。
事實並沒有森想象的一樣麻煩。劍士聽到森的話後,他的目光隻是在豎琴上一掃,就把豎琴還給了森。然後他的頭低了下去,不再去理會森。森感激地站起來,大聲對劍士說了聲謝謝。“謝謝?”劍士對這兩個字沒有任何的好感“謝謝你的豎琴吧。另外,看看它是否有什麼損壞。”劍士的聲音低沉。森答應一聲,但是他還是想對劍士表達自己的謝意。再一次的表達,再一次的被冷冷的回絕。這一次劍士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注意放在森的話上:“如果那上麵有一點損害,我決不會讓昨天的人繼續生存下去。”森好象明白了劍士幫助他的理由。“你也是索思列特的朋友?”他問。“不要說也是。你認為自己是他的朋友嗎?那也許是他在見到索林之塔後興奮的神智不清時才這樣認為吧。我看不到在你的身上有什麼可以和那個老頭交換朋友這個稱呼的資格?”
森沒有說什麼,他的眼睛離開了劍士的身體。索思列特的傲慢,如果不是索林之塔的出現,森在那天夜晚決不會忍受。盡管劍士是老人的朋友,盡管他是森的救命恩人,森都不準備接受他的羞辱。他再一次的說了謝謝,僅僅是輕聲的。然後拿著老人的豎琴走進了房裏。把劍士留在了外邊。
“你醒了?”森看到女孩已經坐在椅子上。“恩。”女孩說:“你可以告訴我,那個豎琴真的是索思列特先生給你的禮物嗎?”女孩美麗的眼睛期待地看著森。“它不象嗎?我不知道你們詩人怎麼看,反正我看不出這個豎琴有什麼地方是特別的。既然你想知道,你就自己判斷一下吧。”森抓住女孩放在膝蓋上的手,把豎琴塞給她。
女孩顯然沒有想到森會把貴重的禮物放在自己的手中,一時竟然慌亂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直到森的手移開,如果她再不用力,那麼豎琴就會掉在地上的時候,她才把它抓住放在自己的眼前。女孩是一個單純處於對詩歌的熱愛才從家裏跑出來成為一名詩人的。在女性詩人的隊伍中,很多都是喜歡揚格的的熱情的詩歌,但是她卻是在索思列特的影響下才喜歡上詩歌的。這也使她對老人的消息非常的留心。老人的豎琴就在她的手上,女孩的眼前仿佛又見到了老人慈
祥的笑容。她是在很久前在自己的見到了作為客人的索思列特。一旁的森笑起來。“笑什麼?”女孩莫名其妙地問。“你和他的表情一樣哦,都是那麼嚴肅。他是你的偶像吧。就算是,也不需要連沉思時的樣子都那麼的神似啊。”森指著老人的豎琴說。
女孩不喜歡森提起老人時隨便的樣子。“我想不出他為什麼要把豎琴送給你。”女孩說。“你不象是能和他成為朋友的人。”森似乎看穿了女孩生氣的理由。但是他不準備改變自己對老人的態度。因為他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麼樣的一種友誼。沒有什麼出生入死的情感,但是他們卻有另外的默契。“如果你是索思列特,我當然不會有這樣的豎琴。因為你沒有他那樣的天才啊。天才的思想,不是你能夠理解的哦。”森故意讓自己表現的很認真地說。“我能得到你們想
得到的東西。也許,我就是這樣的幸運呢。”森忽然停下了。也許,我真的太幸運了呢。他又想起了老人的占卜。
兩個人開始了沉默的僵持。森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女孩則是由於她的自尊,她可不想主動的去和這個不尊重索思列特的人先說話。然而,他是為什麼忽然沉默了呢。女孩也想知道答案。長久的等待之後,時間一下變得緩慢。她還是忍不住了。她一次又一次觀察森凝視在豎琴上的雙眼,除了自然性質的眨眼,森的視線就是被膠在了上麵。如果不是房門被人推開,那麼女孩一定會承認自己的失敗,先開口詢問森。
劍士走到了森的前麵。他並不在乎兩個人為什麼沉默的一言不發。他伸出手,把豎琴拿到了自己的手中。“你……”森感覺到豎琴從自己的手中消失,他看到劍士的動作。“你要作什麼?”森立刻質問道.“我要拿走它。“劍士的口氣象命令,不允許森有任何的質疑。就在森之前,女孩首先不滿了。“這是索思列特給他的禮物,你有什麼資格拿走?即使是你救了他,也不能隨意的取走別人的東西。”
劍士沒有看她,但是卻對她說了一句話:“你再說什麼,我就殺了你。”女孩驚訝地看著他,她對他的看法一下改變很多。由一個沉默的劍士變成了一個隻知道暴力的殺手。她冷笑,雖然女孩子知道劍士不是再說笑話。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要繼續說下去。然而,森及時阻止了她的行動。他的手捂住了女孩的嘴。“你拿走吧。”森平靜地說。“但是,我想你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如果僅僅是因為你是我的恩人。那麼就把我的性命也一同取走。”森期望劍士能夠給自己一個能夠接受的理由,但是森同時也清楚,如果他就這麼走,自己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夠保護老人的禮物。他的心在作痛,可是他還是想把自己的生命留下.
克萊特的身影剛剛離開他站立的土地,這是進攻的前奏。現在的克萊特,已經恢複了他傭兵時代的速度,他手中的劍,再一次回憶起人類的鮮血和野獸的恐懼的味道。克萊特的速度比剛剛劍士拉姆克尼克進攻的時候快了不下5倍,在兩個敵人的交戰中,這樣的速度上的差距已經足可以讓他的對手清醒地認識到“死亡就在自己的眼前。”然後出現的景象就是克萊特清楚地看到死亡前人類的絕望的不甘的留戀。克萊特曾經因為厭倦了這樣的眼睛而離開了他生存的戰爭的世界,但是現在的他,再一次站在了戰場上。“這是最後的揮劍的時刻了。然後,我就永遠的離開這個無聊的戰場。直到有一天,我的眼睛裏出現對塵世的厭倦。”克萊特戰鬥的身影是孤獨的,除了一樣的傭兵,他身邊沒有一個朋友。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他的行為。拉姆克尼克是一個能理解這樣的劍的人,克萊特想,但是他仍然不會停止自己的進攻,在他的詞典裏麵,從來沒有過惺惺想惜這樣的詞語。他謹慎地揮出自己手的劍,他的眼睛一直注意在拉姆克尼克的手上,這樣的時刻,是克萊特最認真的剎那。火焰在劍的四圍湧出,一條火焰的龍飛撲向劍士的麵前。華麗的赤紅的火焰,把拉姆克尼克的臉龐映襯的緋紅。
森認為自己的感覺沒有錯誤。他可以從拉姆克尼克的身上感覺到無比的憤怒。他的情緒,似乎比迎麵而來的火焰有更加熾熱的溫度。麵色的沉靜並隻是由於劍士還在關心克萊特手中的寶劍。“那會是維奧的遺產嗎?”拉姆克尼克努力地控製自己的情緒,他的手在不停地動,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繼續他的考慮了。因為克萊特的火焰和他的劍刃即將要刺穿他的身體。然而在一瞬間,克萊特沒有見到他已經看過無數次的戀世的眼神,他看到的是,十數步外的森的身體,而劍士,在他的眼前消失了。然後,克萊特發現一個陌生的背影出現在他的麵前。他立刻就判斷出,那是他的敵人的身影。克萊特笑了,雖然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睛裏現在包含了什麼。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心,正在安然地離開這個世界。很早以前,克萊特就已經了解到,那些一次又一次出現他眼前的敵人對生命悲傷的留戀,一定會有一天出現在他的生命裏。他無法逃離死亡,因為死神總會把最恰當的死亡在恰當的時機帶到一名傭兵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