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子煩他拐文:“你冇好再編東西,想點實在辦法。”

田應生曰:“耶?耶?這是《論語》‘述而篇’裏頭孔子自己講的話。要大家用‘仁心’對待他。”

吳道美說:“那是對的。兩個雞蛋糕錢算哪樣?二十文,我出罷!出是出,要他曉得,這種蝕麵子的事以後不可!”

滕代浩說:“你交他二十文,他又吃了……”

王本立講:“帶他一齊到現星麵前幫他還錢!”

序子約曾憲文一起到現星那裏,曾憲文又不敢。序子講莫怕,大家幫你還錢。曾憲文臉皮實在有點厚,就去了。他想到天天走石蓮閣也不是辦法。

當著大家,在現星攤子麵前把錢還了,冇讓吳道美一個人出。

從這天起,曾憲文每天過現星雞蛋糕麵前上學,鼻子皺也不皺。

染坊的周姑爺和雜貨鋪來找媽,是問問院壩這塊大地方想租來做練武的場子,租不租?一個月三塊光洋。

媽馬上提出個要求:讓序子也參加。

“可以!”

這事情就定下來了。

第二天就有工人來搭架子,掛沙包,很像個畫報上正式練武場的樣子。

序子沒想到自己家裏開了個練武場,簡直是冇得了。

正式學員有王老板、周姑爺、油坊龐老板,王學軒居然也算一個,邊街上的木匠莫順,張序子,共六人。

聽說來的師父名叫田瑞堂,是個瞎子。

怎麼又是個瞎子?以前孫姑公那位剃頭師傅“諸葛子”也是個瞎子。

這位田師父已經七十多歲了。以前當土匪頭,還是孝子。五十多歲的時候碰到圍剿,便背著八十老娘翻山越嶺爬崖跳澗地逃跑。現在歇手在家,一個十幾歲的兒子田禮和照拂他。

是什麼門,什麼派?眼前還不清楚,不過聽說很厲害,什麼都會。等著看吧!

工人刨平地,石墩子壓實,再鋪上一層細砂。

講好哪一天早晨大家都來點蠟燭、燒香、燒紙、供豬頭拜師。那一天來了,媽叫子厚上學的時候帶一封幫序子請假的假條給先生。

所有的徒弟都穿了整齊的長袍馬褂等著,搬了張朝北的太師椅準備請田師父坐。

序子沒想到牽引進來的田師父這麼文雅清秀。讓到太師椅上坐定。

田師父開言:

“這是鏡民先生府上啊!聽說遭過回祿之災啊!眼前這場子有多大啊?”

大家回話:“一畝多一點罷!”

“夠了!足夠了!讓我蹚一蹚!請引我到西北角吧!”兒子田禮和牽了他走到角落隙,“好!放手,把竿竿送我,我自己走!”

他一步一步,用竹竿子探路,“嗯!沙包架安這裏好,地麵也踏實。”整整走完東西南北四角,自己回到太師椅上。光是這一走,序子就佩服得了不得。哪裏像個瞎老頭?

周姑爺恭敬地湊著田師父耳朵,“是不是現在可以行禮了?”

“好!”田師父說。

南邊點燃了香紙蠟燭,燒了掛小炮仗,田師父昂然走向南邊擺供品的供桌那頭,跪在蒲團上,磕了三個頭,起來,轉身回到太師椅上坐定。一步不少,一步不多。序子心裏懷疑,師父是不是真瞎?

“各位請!”田師父說。

每個徒弟輪流上前磕了三個頭。

然後列隊一一介紹。

周姑爺上前:“周介臣,我哪!我哪!”

田師父捏了捏他的手。

周姑爺又介紹:“王侯亭。”

田師父又捏了捏手。

周姑爺介紹:“龐有田!”

田師父捏了捏手。

周姑爺介紹:“王學軒!”

田師父捏了捏手。

周姑爺介紹:“莫順!”

田師父捏了捏手。

周姑爺介紹最後一個:“張序子,鏡民先生的孫崽。”

田師父捏了捏手,又捏了幾下說:“這雙手,寬,厚,將來是有德行的!”

那邊是柏茂在靜悄悄主事。撤了供桌,把豬耳朵、拱棰、舌子用油紙、黃草紙包了,細繩子綁好,留給田師父。其他的分做六包,各徒弟一人一包。

田師父交代:以後每天清早六點鍾起練,八點鍾停。下午四點鍾練,六點鍾停。曉得<;身大>;勢都忙,所以我量時為序。還要麻煩張家主戶和各位照應包涵。

柳惠輕輕關照兩個丫頭說:“聽見了!師父早晨六點來,你們要更加早點起來等門,燒開水泡茶。”

春蘭是河南人,少林寺就出在她們那裏,聽到打拳還有不喜歡?鳳珍新鮮,見一樣,愛一樣,都是沒見過的事情。

果然第二天大清早,天沒亮,師父徒弟都一齊來了。兩個丫頭燒好開水,早就等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