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猛吸一口香煙，一個紅色的光點在黑暗中明滅。他不得不彈掉一截已化為灰燼的香煙。那燃盡的香煙就像他的過去的生命，現在已經化為灰燼，無法複活了。迪米契靜靜地吸著香煙，一團團煙霧，從他的口鼻間冒了出來。他想：“人生就像一支香煙，生命在燃燒的同時，也就化為灰燼。這煙霧就像生命的煙霧，虛虛幻幻，玄妙莫測。但是，如果吸進肺裏的東西能給我帶來享受，那就讓生命化為灰燼吧。為什麼要去憂慮過去和未來？”這時，一個女歌手開始唱了起來，那聲音像來自靈魂深處的呻吟，內心的痛苦轉化成為動人心魄的歌聲，時而激越高亢，時而纏mian低回，時而瘋狂奔放失去理性。聽著那女子的歌喉，迪米契感到一陣由衷的滿足，就像揭去一層幹燥的瘡痂，體驗一種痛苦的愉悅。一支香煙抽完，他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這就是生命，既無前生，也無來世，多麼像一截燃盡的煙蒂，它除了給人的肺部帶來享受，毫無其他作用。在昏暗的街燈下，那截被踩滅的煙頭，躺在冰冷的人行道上。
生命的結束；就像燃盡的香煙，是一種黑色的毀滅。但是，在生命結束之前，卻充滿無法預見的希冀、突變和起伏跌岩的高潮。就拿迪米契來說，他看見理查和賈瑪斯時，他想，那是幻覺作祟，他歸罪於視覺產生的幻想。但是，他們卻實實在在的活著。
那天晚上，他們躺在世界銀行總部樓頂的陽台上，等著死神的降臨。可是，奇跡卻突然出現了。喝得半醉的食指先生，聽到樓頂一片驟亂，便爬上來看個究竟。當他看到兩具屍體躺在血泊之中時，他頓生惻隱之心。他用獨特的法術，將那兩具屍體複活，並催促他們趕快逃離現場。隨後，食指先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那喜怒無常乖戾的脾性和神秘的怪誕行為，是無法用正常的行為規則去衡量的。
後來，理查和賈瑪斯像荒原的野獸，晝伏夜出，過著他們獨特的生活方式。他們手頭富裕時，就去逛賭場和酒吧，狂嫖亂賭，沉溺於酒色之中，把錢化光為止；然後又舊習不改，繼續尋找偷竊的目標。他們盜竊成性，無法無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痼習難改，秉性難移。他們早已沉溺在一種糜爛的生活方式中。現在，賈瑪斯從口袋裏掏出他用自己僅剩的錢從酒店裏買了兩瓶酒，一瓶遞給了理查。而理查正在仔細地在熊熊的火焰上烤著一隻燒雞。那雞皮漸漸地呈現褐色，滋滋的肥油滲了出來，空氣裏溢滿誘人的香味。理查將烤好的一隻雞扔給賈瑪斯，賈瑪斯連撕帶扯地津津有味地啃了起來。並不時拿起酒瓶狠灌一口。這時，理查邊烤火邊不時地用手搓揉他的右臂。他說：
“這個該死的天氣又變了，我這個討厭的風濕症又發作了，天要下雨了。”
理查看著賈瑪斯那展現著野性魅力的魁梧的軀體，看著他那狼吞虎咽啃雞的樣子，他想起迪米契的話：“假如有來世的話，我願變成一頭一絲不掛的雄獅，成為獸中之王，在崇山峻嶺、荒漠草原中，盡情遊蕩、拚搏、廝殺、作愛，無拘無束，為所欲為。”他想，迪米契的話裏含著深刻的哲理。構成生命最基本的要素是食物和性欲的滿足。這兩者也是人類在世上追求的最高目標。賈瑪斯突然問道：
“你想，迪米契現在在什麼地方？”
“誰知道呢？但我確信，我們一定會見到他。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和首領，如果沒有他，我們倆將一事無成。”
他們倆繼續又吃又喝，準備著一場新的冒險，因為他們又身無分文，一貧如洗了。他們準備趁著黑夜出擊，碰碰運氣。賈瑪斯邊撕扯著燒雞，邊說：
“有沒有新的目標？”
“算有吧！我想，你對這個目標會感興趣的。我常見兩個年輕的女子，從那座燒成半毀的房子裏出出進進。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去瞧瞧，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你說得對。我就是對年輕女子感興趣。”
“賈瑪斯，你要記住，我們盜亦有道。我們隻取財不取色，可不能對少女非禮。今天晚上我們隻去查看動靜。有人常見‘大公牛’在那一帶出沒，我想知道，他有什麼不良的企圖。必要時，我們要伸以援手保護那兩個少女，使她們免遭‘大公牛’的傷害。”
飽餐之後，他們倆便準備夜間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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