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比較後悔的一件事情是,那天他遇見了那個女孩兒,恰好有人叫她的名字,他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可是這個時候他已經準備離開安城回去老家了,時間,來的太晚。臨走的時候,他留下了她的名字命名了一顆恒星,一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存在與否的恒星。這十年,他想來,其實一直不是時間來的太晚,而是自己居然沒有努力去嚐試一下認識她的勇氣。如果不想後悔十年,那就去嚐試認識一下吧。
失蹤的那天他離開那個賣樓送恒星命名的地方,走進了一家理發店,這是一條深深的巷子,他注意到隻有這一家店。路過的時候,通過門上的鏡子,他看到自己長長的頭發和滿臉的胡渣。他想到了要回家了,也該好好打理一下自己了。他坐在那裏理發,看到自己長長的頭發被剪得像剛剛從監獄裏出來的一樣。他站了起來轉身想表達自己的憤怒,但是就在那個時候他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就是第二天的開始,然後每天都重複著這一天,之前他以為剪頭發這件事情是一場夢境而已,明明被弄成了櫻木花道的發型,而現在竟現在長長的頭發還在他的頭上,堅韌無比。後來他漸漸地發現每天的循環,才開始相信,那不是夢。需要思考的問題還有很多,能被發現的這件事情的漏洞卻很少。
思想力的訓練也是很重要的,從他發現自己的意念能夠改變一些微弱的結果時,他開始了有目的的訓練。真正的目的可以是盡快結束這一切,也可以是把那個恒星名字的女孩,也可是隻是想把浪漫寫在西元前的美索布達米亞平原,看看那風化千年的誓言會不會重演。這種回憶歌詞可以讓他放鬆,畢竟要把每天都做的事情精確到秒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他思考著種種的細節,去判斷真正的巧合和非比尋常的安排。不是因為別的,隻想盡快的結束這一切,希望受到牽連的人越少越好,希望上班的路上還能遇見她。他不會想到此時的表妹雨瀾也正在這個房間,隻是在不同的維度中,他們彼此感覺不到,也不會遇見。
雨瀾抱著表哥的老式筆記本電腦,半靠在表哥當年宿舍的牆上。剛剛的短會結束之後,他們都回去研究院繼續上班了。明明這件事的背後已經激流湧動了,而在這幾個人這裏卻又是表麵風平浪靜。
盡管被多次告誡了現在的情況最好是靜觀其變,但是雨瀾還是對他們的策略有一些不滿的。她不知道,幾年前,他們這個計劃剛開始的時候,大家也是和她一樣積極,巴不得幾天就能把王淮枳從某個地方拽出來。可是,隨著計劃的深入,他們發現王淮枳的消息依然很少,而參和進來的人和勢力卻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
這段時間的經曆,讓她覺得自己和同齡的學生差的好遠好遠,那些坐在一個被虛構出來的社會,自以為自己是多麼厲害的人其實是多麼的可笑。她回憶著之前看過的各種心靈雞湯,現在看來是多麼不堪一擊,他們永遠都是站在聖人的角度看問題。她回想起一段電影的經典台詞“聽了那麼多的道理,卻依舊過不好這一生”。
她回想起剛剛的會議,那個幾天前一起吃飯的三姨,居然也是參合進來的其中一股力量。從之前的調查結果來看,當年表哥被換之後,三姨是知道的。可是她沒有提出來,整個家族就隻有她從外公那裏繼承了那股俠義之氣。她調查了各方之後,收養著那個從一開始就知道和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的孩子。她掌控的勢力並不強大,但是一直沒有放棄,但也拒絕任何勢力的加入。
雨瀾回過神來,打開了王淮枳的筆記本電腦,果然密碼已經被刪除掉了。桌麵上的四葉草破土而生的壁紙應該還是當時表哥設置的,裏麵的東西應該全是原本未經修改。桌麵上幹幹淨淨的沒有一個圖標,一如他當時極簡的風格。
她翻到遍了電腦,表哥的生活似乎除了上班就是看書,她才想到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讀這麼多書能有什麼用。她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向陽台走去,她太需要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了,在這個壓抑的房間裏,她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壓抑。就像是命運這雙無形的手把她推向了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