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他的報告剛剛結束,人們熱情地擁上講壇。有的上前表示衷心地祝賀;有的舉著照相機,要求和他合影;有的遞上華羅庚的著作,請他簽名留念;還有的數學家送上自己即將出版的預印本,請他提意見;一個從數百裏外趕來聽報告的華裔數學教授擠上前來,要求最先留下華羅庚的名字,寄給台灣的親屬……華羅庚謙遜地笑著說:“請行家們多提意見。”
這一天,來聽華羅庚報告的,並不都是數學家,還有不少醫學家、工程學家、機械學家。他們是看到餐廳門口的海報而來聽講的。
華老的助手高興得一口氣跑到餐廳門口,一眼就看見了那張大海報,上麵寫著:
“應用數學報告,主講人華羅庚,題目為千百萬人的數學”
“哎呀,這個題目改得太好了。”他的耳邊回響起華老的聲音:“我們的知識從人民中來,應該回到人民中去。”他回想起這十多年來,華老帶著他們走南闖北,到各處推廣優選法和統籌法,足跡遍及大半個中國,二十多個省、市、自治區的一百六十個城市,到了上千個工礦企業做報告,給國家節省了多少的石油、糧食和鋼材呀!
當天晚上,助手和華老來到餐廳,他指著海報說:“這題目改得真妙!”
“是呀,我們的數學就是要走出書齋,為千百萬人服務,”華老在餐桌旁坐下來,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說,“我們,好比是一滴水,千百萬人民群眾才是汪洋大海。當一滴水投進大海的時候,他就會發現要求變了,不再考慮怎樣不使自己幹枯的問題,而是服從滄海的需要了。但是,你們不要強調了應用,而丟掉了理論。”
助手想起在那“四害”橫行的日子裏,華老總是半夜三更抓他們起來討論優選法和統籌法的情景,深深體會到:如果沒有堅實的理論基礎,是培養不出這鮮豔的應用之花的。
和祖國前進的脈搏一起跳動
1981年初,華羅庚在美國參加完第四屆國際數學教育會議以後,應舊金山灣一些知名數學家的邀請,到他們家中做客。
2月5日,當華羅庚來到依山傍海,碧波縈繞的海濱別墅時,七十多歲的美籍華人陳老夫婦早已在門口等候。老教授興致勃勃地迎上前來:“密司脫華,這次一定要在這裏多住幾天啊!”
“當然,當然!”華羅庚含笑點頭,“離別美國30年,許多老朋友都桃李成行了。”
“這次,請你這位伯克萊大學數學係的前任教授回來講學,機會難得嗬!”
這一天,陳老夫婦倆還請來了許多新老朋友,與華羅庚敘舊聯歡,促膝談心。
一位身材高大的美國朋友,走到華老跟前,他揚起劍眉問道:“還記得我嗎?密司脫華。”
“你是……”
“1950年你回國的時候,我們在舊金山灣給你送別,那時候,我曾經為你離開美國而惋惜。”
“哦,記得,記得!”
“可現在你攀上了數學的高峰,這是中國的驕傲!”
是啊!30年來,華羅庚在貧窮落後的中國國土上,灑下了自己的一片心血!
在這30年中,他的巨著《數論導引》,震動了西方數學界,人們稱讚它超過了知名數學家哈代和拉伊特的數論導引的名著;在這30年中,他和萬哲先合著的《典型群》,又一次在西半球引起強烈反響;也是在這風雨多變的30年中,他的統籌法和優選法在國內大力推廣,在國外,也引起了廣泛的興趣。他為我國數學理論聯係實際開創了一條新路。華盛頓大學的一位教授在贈給華羅庚的著作上留言,稱他是“數學的先驅者,作了開創性的工作。”
此時此刻,華羅庚也以同樣的熱情,注視著這位美國數學界的老教授,他又抬出30年前離別時的老話:“我是一個中國人,要為祖國盡力,來,是為了回去!”
“佩服,佩服,密司脫華,哈哈……”
在座的人也都開懷大笑起來。
夜深了,華羅庚走到涼台上,凝望著遼闊的太平洋海麵,海水激起層層浪花,滾滾向前。他心中翻滾的思潮,回到了祖國大地。他用蒼勁有力的大手,按在起伏的胸口上,默默地對自己說:這顆滾燙的心,要和祖國前進的脈搏一起跳動!
他提筆疾書:
“中華民族是有誌氣的,十年浩劫,挫傷不了我們的銳氣。中華兒女隻有想法克服創傷,緊追上去的義務,而沒有畏縮不前,喪失信心的權利。我們無論在什麼困難麵前,都要敢於在魯班門前耍大斧。‘弄斧到班門’,這是我一生的主張。如今,我雖年已古稀,然而——橫刀那顧頭顱白,躍馬緊傍青壯人。”
自尊中崛起的科學家李遠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