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期望值的高低,直接關係到社會的安定,關係到改革開放和四化建設的快慢和成敗。對於這樣一個實踐意義極強的理論問題,實有探索之必要。
所謂期望,一般地講,是指對未來的事物或國家及個人前途的希望和等待。而期望值,則是對期望這種心理的量的表述,是定量分析的前提。
每一個正常的人以及由人類群體組成的社會,對自己的未來,都有著這樣那樣的希望和等待。而這種希望和等待,一般來說是既遙遠又貼近,既空泛又具體的,大致都可用一定的數值來表現。所以說,期望是嚴格根植於現實主義基礎之上的,是有實現的可能性的。如果一種期望若有若無,若明若暗,或大到無法以數據表示,那麼這種期望就失去了它的科學價值,或者說並非期望,而隻是幻想和狂想。
期望值不是憑空產生的,它受地區、時代、民族等因素的製約。具體地講,主要受經濟、文化(包括現實文化和曆史文化)以及長期形成的人類心理素質等因素的製約。此外,還要受到其他地區其他民族的影響。參照是兩方麵的,即橫向的和縱向的。橫向的包括本國的其他地區和外國的情況。改革開放以來,國外信息的傳入,對我國人們期望值的產生和確定產生了巨大影響。縱向的則主要是對整個人類曆史,特別是本國本民族曆史的回溯與反思。在我國近現代史上,一些知識分子在論及文化時,曾“言必稱希臘羅馬”,“言必稱盛唐”。這幾年我們也常講50年代如何如何,大有今不如昔之慨,這不是沒有道理的。曆史的發展是螺旋式上升的。當跌入低穀之時,對曆史上人類所達到的境界和高度,也隻能“高山仰止”,成了人們向往和追求的目標,成了人們確定期望值的參照係。當今人們希望家庭電器化,期望有自己的小汽車、別墅,期望減少工作時間和強度,增加收入,期望社會民主安定。這是因為,這種生活,這種境界,在某些地區、某些國家已經實現,而我們隻要經過艱苦的努力,經過一定的時期,也可以達到或者接近。
期望值與其他社會心理因素一樣,對社會生活也有一定的反作用,它表現為推動作用和遲滯延緩作用。試想,一個人、一個民族如果失去期望,或期望失當,那麼必然就會影響人們的情緒和幹勁,進而影響總體的決策和對決策的實施。一般地說,當期望值與自身的條件以及國際國內的大背景相適應時,就會對社會產生促進作用;反之,如果期望值失當,即過高或過低,就會給社會帶來麻煩,產生遲滯作用。所以,期望值過高或過低都不科學,對社會發展不利。
期望值過高的危害在於:其一,會對決策者造成壓力,形成追求高指標、高速度的局麵。建國後提出的“十年超英趕美”“跑步進入共產主義”“1980年實現農業機械化”“建十個大慶十個大寨”等等口號,就是高期望值的間接產物。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們建設和改革的總方針是正確的,但也存在指標、速度過高、投資規模過大的問題。這些問題如果解決得不好,就會對生產造成破壞。欲速則不達,道理就在於此。其二,會造成消費早熟或曰超前,造成物資短缺緊張,影響生產的發展和社會的安定。目前我國人均國民收入不足500美元,但城鎮居民的電視機、收錄機、洗衣機和電冰箱的普及率已分別達到93%、52%、60%和13%。一對青年人結婚,城鎮已需6000~8000元,有的甚至高達10000多元。搞攀比,講排場,已成風氣。這種消費態勢,已遠遠超過了國力,也超過了西方國家與我國國力相當或略高時的水平,大有“錯把中國當美國”之勢。從目前的情況看,消費超前的弊端已經顯露出來:工資的過快增長,物價的輪番上漲,物資的嚴重短缺,已取消的票證的恢複,引起了人們心理的動蕩和社會的不安。更為危險的是,有些人甚至將產生此問題的原因諉過於改革開放。如果不盡快抑製消費,搞得不好,會給改革和建設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其三,期望過高終會失望。期望總要實現,如果期望超過了現實所提供的條件,成為空中樓閣,沒有實現的可能性,必然會造成失望,甚至會使人喪失信心,從此一蹶不振。鼓起人民蓬勃向上的精神不易,但如果用虛幻的口號,用廉價的不切實際的許諾去鼓舞人,那是十分愚蠢的。由此造成的人們的心理失落和不信任感,很難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