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兒笑了笑,拿著碗勺從一台冒著騰騰熱氣的電飯煲裏給我們盛米飯。
“你怎麼這麼突然大方?”我歪著腦袋看著阿森。
“我一直都很大方好不好。”阿森掐著腰說。
“嗯,景森哥哥很是大方呢,是個很好的人。”露兒掛著可愛笑容看著我們。
“聽見沒有?我、很、大、方,我、很、好。”
阿森雖擺出一副傲慢自大的態度,但我還是注意到他發紅的耳根。
“你們快坐下先吃吧,這兩道菜露兒做得早,試了一下已經涼了,露兒再去熱一下。”她說完,便一手端起一道菜走向廚房。
“不用露兒。”我趕忙製止。
“吃涼了對身子不好。”
“露兒妹子,其實你真的不用再忙了,你忙活一天了,也坐下來好好吃頓飯吧。”阿森說。
“菜還是要熱的,子軒哥哥又剛出院,飲食更要注意。”
“露兒,你這樣……我心裏過意不去啊。”
“就是,你這樣忙,我和軒子吃的也不痛快,要不這樣,你和軒子坐下吃,這菜我去熱,雖然我做菜不咋樣,可熱菜我是會的。”
“景森哥哥也很累了,這些事露兒每天都在做,露兒不累,還是交給露兒吧。”
她話音一落,就轉身進了廚房。
阿森立馬端起飯碗狼吞虎咽起來,我卻遲遲拿不起筷子。看著眼前的碗筷,聞著誘人的飯菜,有種暖流在心裏靜靜流淌。我抬頭向廚房裏望去,看到露兒瘦小的身軀在灶前風風火火地忙碌,周圍充斥這溫暖的氣氛,那嫻熟的樣子真的讓我很是敬佩,或者說,是讓我心動。
一種難抑的幸福感所帶來的心動。
不經意間,我的嘴角由心而發的浮現出微笑,不可否認,我知道我被感動了。遇見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實屬不易,應該去珍惜,也值得我珍惜。
我轉回視線看看身旁的阿森,他吃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嘴裏還含著飯就往裏麵塞菜,到現在他的腮就一直沒癟下去過,脹得圓鼓鼓的。
“@……$%&*(^_^)……太……太香了……”
“你這樣吃還能嚐出味道?”
也許是他害怕漏吃了哪個菜,他正按著順時針的方向,由外圈到內圈,逐一夾菜往嘴裏搗,也不管前一筷子的菜有沒有咽下去、有沒有嚐出味道。
“慢點,又沒人跟你搶。”我忍笑說。
他突然嗆了一下,趕緊側身,一口米飯噴出來,我趕忙幫他拍背。他咳嗽了幾下,我喂了他一口水,平靜下來,可表情依舊痛苦。他一肘抵在餐桌邊上,前身稍向前探,一邊用紙巾擦著嘴一邊撫著自己的胸膛。調整好呼吸,他轉頭俯眼看著地上被他噴出的菜葉和米粒。
“可惜了……”
第二天,我就回到了工作崗位。
自打我回來,譚老板就沒給我多少好臉色,除了我份內的工作,我還接了些七零八落的活兒。大概是他覺得我曠工兩天,卻因病假無法製裁我而感到心理不平衡。確實,如果有人沒交代就不來上班,老譚非得把他炒魷魚了不可,可麵對我這特殊情況,心裏有火卻發不出來,為了不便宜了我,他必須把我一個人當幾個人用。
趁著不是客流高峰,老譚總是吩咐我和清潔工一起刷盤子,一下子我又掉回了剛求職的那會兒,靠刷盤子打掃衛生來養活自己。
其實我根本不是幹保潔的料,一起的幾個小夥子早早的就刷完了,動作幹淨利落嫻熟,還刷得很幹淨。我的作品拿去消毒又被原封不動地推了回來,人家說:“怎麼把沒洗的餐具送來了?”
看來我洗的盤子真的和其他人差別太大,所以我就用兩倍的水,兩倍的洗潔精,兩倍的時間,可這樣不僅被老板罵了浪費,還屢屢讓我成為唯一一個留在水池邊上的人。看看一邊堆成小山狀的餐具,總是覺得無奈。
“軒子,還沒刷完啊。”阿森啃著蘋果走進來,靠在門上擺出一副悠閑樣。
我停下動作歎了口氣,把抹布往水池裏一扔,濺起一道很大的水花。
“咋了?”阿森插著兜問我。
“這摞盤子我就沒見它變矮過。”我雙手撐在水池邊上,煩躁地抱怨道。
“你這是心理問題。”
“你看看,手都泡皺了。”我向阿森伸手。
“正常。”他啃了一口蘋果說。
“你就幸災樂禍吧。”我不再管他,擺正身子,從池子裏撈出抹布,又拿起一髒盤子奮力地刷起來。
阿森走近,從我洗完的那摞餐具裏隨手拿起一件來。
“軒子,說實話,真不是很幹淨。”
“你試試。”我頭也沒轉一下。
“你可以回去向辛露兒請教一下這方麵的技巧,你又不是沒見過她刷的盤子,那叫一個幹淨,照鏡子都沒問題。”
我聳肩一笑,“你有我了解她嗎?”
阿森也苦笑起來,“我當然不如你和她熟了,是吧?”
他頓了頓,又說。
“不過……我想知道你和另一個人熟不熟。”
“誰?”我心不在焉的問。
“她叫……林……心。”
手一下沒握穩,盤子險些脫手摔碎。
“你們……熟嗎?”阿森的語氣裏透著一絲小心。
林心坐在店裏的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一切看上去是那樣真實,卻又是不可能的。我曾經懷疑是我認錯了人,也懷疑過是我貧血造成了幻覺,但除此之外,我更願意相信林心真的出現過,因為感覺是騙不了人的,即使它有悖常理。
阿森應該不認識林心,但現在他竟然向我問起了林心……容不得我多想,我放下手中的一切轉過身來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認識林心?”
阿森突然看到我這麼嚴肅,有點發怵,嘴裏結結巴巴的。
“我問你,你怎麼知道她的?”我正襟危坐,神色很是認真。
“你……你幹嘛這麼緊張?”他感到莫名其妙地反問我。
我的麵部表情立刻變得不耐煩。
“好好,我跟你說,我不認識這個人。”
“不認識?那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還用它試探我。”
“你昏迷時嘴裏一正在叫這個名字,從馬路到醫院一直都是這個名字,”阿森撓了撓頭,坐在一旁的小櫥台上,“我一開始也沒聽清,以為是你胡言亂語,後來到了醫院,辛露兒問我你在說什麼,我才認真去分辨,最後我覺得你是在叫一個名字‘林心’。”
“露兒也聽到了我在念叨什麼嗎?”我皺眉。
“這不廢話嗎,她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想聽到都難。雖然當時她也聽不清,我對我的答案也不是很確定,但她可照顧了你一天一夜,有足夠的時間去驗證你到底說的是什麼。”
“可她這幾天沒跟我提過這事。”
“她沒問你嗎?這樣啊……”
“沒有,絲毫未提,要不是你說,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我昏迷的時候在叫這個名字。”
“她還真沉得住氣,這點好奇心都沒有,”阿森從廚台上跳下來,湊到我耳邊說,“喂,這個林心是誰啊?”
“我不想談。”我撤開一步。
“我猜啊,是你夢中**。”
我苦笑。
“不是嗎?那你為什麼這麼在乎辛露兒知不知道你在喚這個名字?”
“我很在乎嗎?”
“你不在乎嗎?騙誰呢。”
“看你這意思,你不僅誤會了我的態度,還誤會了我和露兒的關係。”
“算了,不和你說了。”阿森咬上蘋果,插著兜大搖大擺地走出房間。
他一出去,整個屋裏就安靜下來。我靜下來一想,其實一切都被阿森猜中了,可有一個問題又擺在我麵前。
為什麼我會這麼在乎露兒知道我對林心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