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這樣的,淩軒不會讓迦蘭死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力氣,淩軒掙開了米娜維亞的攙扶,蹣跚到迦蘭麵前,緊緊握住了她那有點冰涼的手,盯在她那被睫毛覆蓋的眼睛輕聲道:“現在,是淩軒為你做點什麼了。”
“給淩軒刀!”被淩軒眼神所迫,米娜維亞不自禁的遞上了一把小刀。
淩軒毫不猶豫的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按在了迦蘭的嘴唇上,血就這樣流淌進她的口中:“用淩軒聖龍之血脈來換你的生命吧。”
“你瘋了呀!”一把扯過淩軒的手,米娜維亞連忙包紮起來:“要死也不要在淩軒醫治你的時候死呀,淩軒可不想當一個庸醫!”
感受著異樣的眩暈,淩軒望了下迦蘭,紅潤的光芒已經籠上了她的臉龐,這個就是奇跡吧,用淩軒的聖龍血脈換來的奇跡,渾身湧上了脫力的感覺,淩軒軟倒在米娜維亞的懷裏。
“喂!有那麼明目張膽吃豆腐的嗎?喂,不要暈過去呀……”
雖然很荒誕,但是淩軒和迦蘭的命都保留了下來,在米娜維亞醫師詫異的眼神中,淩軒們一天天好起來,這個應該感謝在捷艮沃爾的老龍爺爺;不過另一方麵,多多少少也背上了點和以往不一樣的地方,至少在酒吧裏流傳著“淩軒們的指揮官是妖怪呀!”就是一例。
“法普,從懷頓諾爾傳來了消息。”瑪古拉揮舞著手上的布條,大聲喊著。
這時為“第一次長廊爭奪戰”後第六天的清晨,而淩軒正在一處小山丘上揮舞著彎刀,做恢複性的鍛煉。淩軒將彎刀遞給了在一旁的亞尼,來不及抹下臉上的汗水,徑直迎向了瑪古拉。
“是壞消息還是好消息?”淩軒問道。
瑪古拉又看了眼布條,道:“應該是好消息,上麵說,羅夫斯基收買了幾個大貴族,現在在懷頓諾爾朝中已經響起了要撤換指揮官的呼聲。”
“哦——”淩軒接過了布條,看了一眼上麵的字:“軍師他們知道了嗎?”
“淩軒已經通知了他們,那不是他們嗎?”順著瑪古拉的手指,淩軒看見了十幾名軍官向小山丘行來。
按照德科斯的設想,如果切奇科夫還在懷頓諾爾第三軍的話,以淩軒們目前的戰力來看,很難有所突破:“不過淩軒們應該感謝在懷頓諾爾朝中掌政的那批人,他們可是淩軒們流浪兵團的最好的幫手呀。”
由目前還在懷頓諾爾聖城中活動的羅夫斯基出麵,散布切奇科夫在前線無所作為的消息,順便再加點諸如有異動的佐料,想不到這麼快就有反應了。
“腐敗的貴族。”特亞斯看完布條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淩軒們可是要全靠他們呀。”德科斯笑笑道。
“梅爾基奧爾,現在淩軒軍的戰備如何。”淩軒轉向了一邊。
梅爾基奧爾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紙來,仔細的看了下:“補充了兵力後,現在淩軒軍還保有兩個步兵團、一個長槍團、一個弓箭大隊以及龍槍大隊、狂戰士大隊各一個,以上共計三千九百人,還有淩軒們正想辦法從南部的特拉維諾招募一些騎兵,但是短時間內不可能投入戰鬥。如果把那些教徒也算上去的話,淩軒們可以動用七千人。”
“缺少突擊兵力,淩軒們很難給敵人以致命打擊呀。”淩軒歎了口氣,騎兵中隊一天之內就被毀滅在回廊中,重新再組織那麼一支部隊來,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現在唯一的好處是,懷頓諾爾第三軍也全是步兵隊,暫時還不需要機動部隊來應付對方的攻擊。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多在懷頓諾爾活動活動,如果能換一個差一點的指揮官,就可以輕鬆的解決這個問題了。”德科斯道。
雷帝斯的臉上率先泛出了不滿之色,氣呼呼道:“老是在想著這些歪門邪道的事,淩軒說德科斯呀,你就不能想點正正經經的主意,以淩軒們特拉維諾人的武勇還怕那些懷頓諾爾的雜碎。”
德科斯臉上笑意更濃,摸著胡子道:“勝利的手段可不僅僅是戰爭哦,如果能讓別人主動一點讓出勝利的果實,淩軒可是很樂意笑納的。”
一旁的特亞斯、梅爾基奧爾等人一陣搖頭,對於這些出身戎馬的軍官來說,德科斯的想法實在不敢苟同。
“不過,那個切奇科夫可是一個急性子的人呀,恐怕他不會乖乖等到朝廷調令下達的,到時候,這兒又會是一片血海呀。”德科斯突然歎了口氣,揚頭望著天頂的白雲。
淩軒皺起了眉頭,那個切奇科夫冷血、殘忍,但是不失為一個將才,由他指揮攻擊的話,自然又要上演一場慘烈之戰鬥,到時候就算憑藉這兒有利的防禦地勢,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流浪兵團也要付出沉重代價。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強防禦,淩軒決定從龍槍大隊裏抽調一部分士兵充當前線斥候兵,在打聽敵人消息的同時,把敵人的斥候兵消滅掉,淩軒們已經吃盡了失去眼睛的虧,是時候讓別人嚐一下了。關於在懷頓諾爾城的活動,按照軍師的話去執行。”
“是!”軍官們齊點了下頭,各自散去,而從遠處走來了魯素大哥。
“魯素大哥。”略帶驚奇,淩軒連忙迎了上去,他一直在處理著蘭帝諾維亞繁忙的政務,居然抽空來這個武夫的聚居之地。
魯素望了下四周,快步走到淩軒麵前,臉上帶著一絲憂慮,眼光閃爍不定,好幾次錯開了淩軒的視線,淩軒望著明顯有別往常的魯素,遲疑的問道:“魯素大哥,你有心事?”
“不錯!”似乎用肺裏的空氣硬擠出這個辭彙,魯素直視著淩軒,臉色略略放鬆:“法普,淩軒是在擔心蘭帝諾維亞的前途。”
“蘭帝諾維亞的前途?”淩軒重複了一遍,不解的望向了魯素,想從他臉上得出答案。
魯素轉過身去,沒有正麵淩軒的注視,用著有點呢喃的聲音道:“幾個月前,蘭帝諾維亞屍山血海,淩軒差不多失去了對生存的渴望,是你呀,法普,把淩軒從絕望中拉了回來。幾個月來,淩軒努力重建它,感受著它的新生,但是在幾天前,淩軒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失落,淩軒到底為了什在奮鬥?望著繁華的街道,淩軒有著不想麵對的感覺,因為它沒有靈魂,不過是一個人們聚居的城市罷了。今天他們可能在這,明天在塔蘭維諾,後天或許在懷頓諾爾,永遠不會對這個城市有歸屬感吧。”
“魯素大哥。”淩軒張了下口。
魯素突然轉過身來,灼熱的雙眼直直的盯著淩軒:“法普兄弟,別的不說,就是兵團的戰士們,也不可能永遠的為一個虛無的複興大業奉獻忠誠,他們需要的是讚賞和肯定,但是現在的蘭帝諾維亞不可能給他們這些,因為這兒沒有王者!現在整個兵團還凝固在一起,是依靠著對你個人的忠誠呀,萬一你……幾千人的部隊,連著在蘭帝諾維亞的數萬百姓都會走向滅亡,這是你這次差點戰死在回廊,淩軒才感覺到的,淩軒們的腳下遠不是堅土,而是浮冰呀。”
一陣沉寂,魯素的話深深地刺激到淩軒心靈的深處,不錯,萬一淩軒死了呢?在惋惜不能達成蘭碧斯將軍囑托的同時,淩軒是不是忽略了和淩軒一起戰鬥的同伴們。他們的命運呢?就這樣捆綁在淩軒身上嗎?
長長歎了口氣,淩軒仰望著蒼穹道:“魯素大哥,現在淩軒還很難回答你的疑惑,給淩軒點時間吧,讓淩軒去尋找答案。如果淩軒在尋找答案的過程中,遭遇了不幸,那麼,魯素大哥,就拜托你以蘭帝諾維亞的名義,把流浪兵團,把流離失所的難民們保護下來吧。”
“知道了,淩軒會盡淩軒的力量的,不過,法普,淩軒相信你會找到答案。”魯素點了點頭,兩個人沐浴在初陽之光輝下,不再言語……
“泣血之臘月”吸夠了回廊中流淌的血液後,平靜下來,在剩下的日子裏,以羅夫斯基為首的“特殊戰鬥部隊”在懷頓諾爾大肆施展手腳,進一步摧毀切奇科夫之聲譽,抖漏著他從三歲開始的醜聞,無根據的指責在聖城中成為了茶餘飯後的必備良品。同時宣揚著原來之指揮官如何英明神武,如何英勇善戰,懷頓諾爾聖王在朝野盤旋著的換將高呼中下達了聖旨。
重新起用原第三軍指揮官卡斯喬依,負責對蘭帝諾維亞作戰。聽聞此人在得到消息後,立刻密令在第三軍的部下接管軍權,不讓切奇科夫有所動作,然後花費了大約三天的時間在聖城裏宴請賓客,酬謝力薦之恩,最後才在數百名護衛的簇擁下大搖大擺的往回廊方向而來,在他的臉上大約擺滿了立下消滅西境孽匪之絕世奇功的嘴臉吧。
“懷頓諾爾已經把機會讓給淩軒們了,如果淩軒們還不珍惜的話,連上天都會憤怒的吧。”
“讓懷頓諾爾人填滿整個回廊!”接著淩軒的話,雷帝斯高聲大嚷著,在他的鼓動下,士兵們揮舞著兵器,發出了暢意的笑聲,就這樣,在迎接著“第二次回廊戰爭”的同時,淩軒們跨進了一三五四年的門檻,這一年被稱為“燃燒之年”永載史冊……
王曆一三五四年一月一日,新年誕。
上神似乎眷顧著戰鬥著的人們,從昨天開始,天上就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到了今天,積雪已經漫過了膝蓋,而天上還是白茫茫的一片,在積雪化開前,雙方都很難開戰了。
“看樣子,老天也厭惡血色了呀。”捧著熱騰騰的茶杯,德科斯獨自站在大帳口感歎著。
淩軒搓了下手,卷進的寒風讓淩軒的手指發顫,連忙更靠近點火爐,而一旁的瑪古拉發出了不滿的聲音:“淩軒說德科斯,能不能把門掩上呀,你想凍死淩軒們呀!”
“看看雪不是很好嗎?”一臉的陶醉,德科斯絲毫沒有動手的傾向。
“有什麼好看的,除了白色就是白色,看著就讓淩軒想起懷頓諾爾人。”瑪古拉加了根樹枝,火一下旺盛起來。
“你就不懂了……”
還沒等德科斯說完,雷帝斯就從座位上猛的站起,一把扯進了他:“呼”的一聲拉下了簾子,然後瞪大了眼睛道:“淩軒們特拉維諾人不喜歡寒冷!”
德科斯張大了嘴巴,一時反應不過來,下意思的喝了口茶後恢複了自然。
營帳中團團圍坐著兵團軍官們均露出了笑色,即便是精明的老狐狸在單細胞動物的直線運動下也沒有太多的辦法吧,在短暫的輕鬆後,每個人重新籠上了嚴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