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海位於南陸之南,終年彌漫著水汽,煙波浩渺無邊無際,其中隱藏著無數秘辛,與東土魔窟、西域雲夢澤以及北疆十萬大山並稱天地四大險境。
自古福禍相倚,無盡海危險重重,但裏麵的蒙塵寶物也眾多,這兩人要去無盡海,難不成有寶物現世?
坐他對麵的是個虯髯大漢,粗聲粗氣道:“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吧,雖說你雷把子在咱通州也算是號人物,但是能參加楚公子婚宴的人,要不是大門派或大家族的成員,要不就是成名天下多年的大能,你雷把子他娘的占哪樣啊?”
虯髯漢子話糙理不糙,雷把子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斤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更紅幾分,遺憾歎道:“是啊,咱算是什麼身份,萬萬高攀不上琉璃城啊,隻是可惜,不能看到秋小姐的絕世風姿啊。”
“想那碰不到摸不著幹什麼,來來,喝酒,等會咱去怡紅院玩玩,還是那裏的娘們兒實在……”
杜古澤側耳聽了幾句,兩人根本不再提及無盡海,無趣的很。恰好侍女將酒菜奉上,杜古澤便不再理會,細細品味美酒佳肴。
酒不過三盅,樓下青磚鋪就的街道上,突地車輦聲起,還夾雜著長街兩旁百姓驚歎聲。
杜古澤側目透過窗子一瞧,卻是乘八駕大輦徐徐停在煙雨樓前,輦高兩層,渾身披紅,上綴寶石無數,隨著車動,叮當有聲。
而最惹眼的是拉車的八匹白馬,身白如雪,尋不著半根雜毛,神駿異常,其中最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這八匹白馬都肋生雙翅,看樣子除了奔跑,還能翱翔。
杜古澤識得這八匹馬,名為八駿,生於北疆十萬大山中,頗為難得。玄莊墨老人著作《異獸誌》有載:八駿通靈,曉人言,身長肉翅,能飛善行。
大輦兩旁各立八名鮮衣少女,手持花籃,車轅橫坐著位白發老嫗,手持馬鞭,看樣子是駕車的馬夫。
車輦徐徐停穩,老嫗縱身一躍,跳到煙雨樓上,傲然挺立在樓閣正中,眼神掃了遍,厲喝道:“滾出來個管事的!”
老嫗麵狠目厲,明眼人都看得出不是善茬。
樓下匆匆跑上來個富家翁打扮的中年人,兩鬢帶汗,快步跑到老嫗麵前,賠著笑道:“老夫人,鄙人汪泰,是這煙雨樓的掌櫃,不知您有何吩咐?”
汪掌櫃在這煙雨樓迎來送往幾十年,眼力自然不差,早就看出了來客不是好伺候的主兒,生怕婢女們有什麼不周,給自己的酒樓招來橫禍,這才匆匆自一樓櫃台跑上來。
華發老嫗瞅著掌櫃的冷聲說道:“我家公主駕臨,今要征用你這酒樓,你速速將這滿樓的閑雜人等轟出去,若敢擾了公主休息,要你滿樓性命!”
汪掌櫃麵露難色,樓上食客大多是老主顧,在通州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要真是把他們轟出去,以後這煙雨樓就甭想在通州城裏開下去了。
可要是不轟,瞅著外麵那場麵,這些人來頭小不了,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那邊汪掌櫃左右為難沉吟不語,但老嫗的話早已激起了樓上食客的憤慨,能在煙雨樓吃喝,哪個不是通州叫的出名的主兒,都有股子傲氣,如今被人像豬狗般轟趕,頓時群情激憤,攪的滿樓喧囂難抑。
“哪裏來的老狗,竟敢口出狂言!”
“不知死活的東西,真是狂妄!”
“他娘的死老太婆,滾出去!”
“…………”
那邊雷把子也拍案而起,正待開口,卻被虯髯大漢拉住了衣角,搖搖頭使了個眼色。雷把子掙了兩下,都被死死拉住,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了回去。
老嫗站在樓閣中,聽著四周謾罵,臉色如十月霜降,陰森板著臉屈指連彈三下。
三個喊的最響的食客,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臉憋成了豬肝色。
身邊人立即發現了他們的異狀,可是,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聽幾口“嗬嗬”的粗聲喘氣,就見三人仰麵躺下,生息全無。
沒想到老嫗會如此果決和狠辣,殺人隻在彈指間,食客們頓時嘩然,齊齊倒吸了口涼氣,滿樓喧囂戛然而止,瞅向老嫗的眼神都漸漸化為了畏懼。
不過,世間到底不乏血性漢子。
眾食客攝於老嫗的毒辣手段,都敢怒不敢言,怯怯不敢動彈。雷把子卻是徹底被老嫗惹惱,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推開攔著他的虯髯大漢,猛地暴喝而起。
“老畜生,好絕的心,好毒的手段!”
言畢,不待老嫗答話,揮拳便朝她砸去。
雷把子名字挺俗,和街邊胡同裏的張老三、李二狗之流沒什麼區別,但這個俗氣的名字,在通州城裏響得很。
想當初,通州方圓百裏山匪為禍,雷把子被誤認為匪人而被拒之城外,他憤而揮拳砸碎城門時,通州裏數萬百姓可都瞅的真真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