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因為徙歌的腹語不得其解而思來想去,隻得認定他是對漁曦用情太深,飛升之後依然不得相忘,怕是轉成對我的特別。或許因為如此,方才聽聞我與子鸞共住一室,所以才……
子鸞突然冷不防的拍怕我的頭,打亂我的神遊,我回頭看他,他笑道:“你的腹語太沒有長進,隻能聽不能與人家對話。”
我有些委屈,雲層行進過快,隻能在手掌裏寫道:“您如何知曉我方才偷聽了?”
“隻怕是你對那徙歌有意,出神聽他一人的,我隻稍稍運氣,你就聽不見我的了。”他說的輕浮,我也隻得自認功力不夠,被這個上神聽去了秘密,莫非……子鸞也聽到徙歌的話了?
我慌忙問道:“那您明白徙歌將軍那話中之意麼?”
子鸞漠然看我一眼,“嘶嘶的腦力都能看出他對你有意。”
我著實是腦子笨,一激動又差點栽下雲去。往南極的一路,寒意越來越近。老虎將軍與子鸞囉嗦些什麼,我取了棉袍來為子鸞披上,他一邊與老虎判斷著路況,一邊自然的伸手過來拉住我,為我把鬥篷的帶子係好。行一日,我閑的無聊,索性坐在雲團上,拿著雲月翻來覆去的研究。隻是研究半天也搞不懂這玉笛子的小孔怎麼遮遮掩掩才會奏出美妙的樂章來,索性將它一收,躲在鬥篷裏打起盹來。
混沌中有輕輕渺邈的聲音飄入耳:“過了這麼久,你睡著時依然這副模樣……”我漸漸醒過來,發覺正靠著子鸞的肩膀,我不敢動彈,隻得閉著眼繼續裝睡,可惜了他始終不再多說一句,讓我又要胡思亂想。
閉著眼把自己這快一千年的修為從頭到尾數了數,前五百年過的還算風平浪靜,後幾百年碰到的重大轉折就是住進了琴台裏。思來想去,我好歹是個女仙,天帝怎麼那麼通情達理允許我陪著子鸞,就算我倆現在加起來也隻是個青年神仙一般的仙力,可是天帝他不知道青少年也是會有早戀傾向的麼?
待我睜了眼睛,子鸞安靜的坐在我身邊修著笛子,我環顧一圈問他:“怎得就我們兩人,吼震將軍呢?”
他抿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你難道不希望隻有我們兩個人?”他又俯下|身子來道:“還是有人成日圍著你問‘仙子什麼時候嫁給殿下?’你會更開心?”
我又敗得慘烈,悶悶紅著臉垂頭不再問。
隻是殿下,您不要時常拿這些來同我開玩笑,很怕日子久了我會當真。
水晶宮,還未到時我坐在雲團上已經被遠遠震撼著。耀眼的銀光折射在剔透的片片冰晶,絢爛出的七彩光芒,遙遙與我們呼應。
可能真的是那七色光芒也過華麗了,我的鼻子又發酸澀,居然生出一絲共鳴,不忍看下去,怕被那美麗撼動。我扯過衣襟蹭蹭鼻頭,引得子鸞閉目養神一副好笑:“看來你可真是沒見過這水晶宮,都激動成這副模樣。”
我委屈著,我一個小仙,又是個不能講話的小仙,若不是遇上你,哪來的這等福氣啊。
子鸞仍舊閉目揉揉我的頭發,淺淺扯扯唇角。又行一段,停了雲團。碧藍碧藍的南極,當真像行走在湖麵一般,連雲都藍得柔軟。屹立在我們前方的高大龍紋仙柱,簇擁著一塊綴著光芒的匾額:“水晶南極宮”。我盯著那匾額看,與仰日關的匾額完全相反。一塊是光明璀璨,一塊是幽藍晶瑩。
還沒來得及表達我的興奮之情,一個身襲水藍色袍子的仙子打裏麵跑出,歡喜雀躍的衝我們而來。我道是來迎接我們的仙子,正要行禮,卻見她一躍撲進了子鸞的懷中,哭喊著道“子鸞殿下!”,我以為子鸞會嚇一跳推開她,卻不料他竟欣然接受地緊緊擁著她,口中柔聲喚著:“漾茗,漾茗……”
我目瞠著望著,心口說不出是種什麼情緒,或許是心痛罷,一團未名的酸澀堵在喉嚨。站的遠遠,見他二人還在甜蜜,委實覺得自己真是多餘走這一趟。怪不得子鸞對我這般好,這般玩笑,他對每個仙子都是一樣,是我自己瞎想了。
我黯黯然緊緊鬥篷,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等他們二人抱了許久,子鸞才幫她揩拭著眼角的淚水,慢慢鬆開她,我更是難過。想必為自己心愛的人流上滴眼淚是多麼幸福與奢侈。太常還勸我,神仙都是不哭的,看來應如是,神仙都是隻為喜歡的人哭的。我自我寬慰,還好我對子鸞用情不深,趕快抽離出來比較好。
“你站那麼遠做什麼?”子鸞一手還攬著那叫“漾茗”的仙子,另一隻手伸出來喚喚我。我在心裏暗暗罵著,男仙果然也沒有一個是不花心的!這樣看來,那徙歌還算是好的……我沒想完就被他扯過去,“這是照料陪伴爺爺的漾茗仙子,你與她行個禮吧,是我們族的恩人。”
等等,他剛剛說的“我們”也包括我麼?我轉瞬而樂,這才見到那仙子娉娉婷婷,身材玲瓏可愛,一副圓圓的麵龐也粉嫩光滑,望著我露出的笑靨似朵盛開的桃花,眼裏還有些許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