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生出來對她的好感,慌忙躬身行禮。
“傾惋不能講話,你莫怪她。”
“怎麼會,你們快去拜見仙翁吧,他等候你們多時了。”
漾茗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怎麼看也不像是在這寒冷的南極生活了這麼久的。我跟在子鸞與漾茗的身後,邁上九百九十九道水晶階梯,方步入水晶殿。殿堂不大,想必是仙翁一個人久居,也不需要蓋多大的屋子。
漾茗招呼我們坐下,又招來兩名仙娥,為我們添些茶水,然後便淺淺一笑進去通報了。我輕輕握著筆問子鸞:“漾茗仙子是您的妹妹麼?”
這回子鸞倒是頗為認真看著我道:“不,她是許給我的未婚妻仙。”於是一道晴天霹靂劃過我心口。
我承認我喜歡子鸞,我承認我心中泛酸了。
“三千年前,她是爺爺為我定下的妻子,隻是我後來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了。現在破損的記憶慢慢隨著修為的恢複而愈合,所以很多人與事便都慢慢回來了。”子鸞不經意咬著茶杯邊緣,這是他思考時的慣用動作。
我猛然想起,那個酒香凝聚的夜晚,他抱著我說,不想讓等他的人等太久……看來,確實是想起來了漾茗。子鸞在我的感覺就像那迢迢銀河中的月亮,清冷的自己燃著光芒,一個人久了,免不了讓旁人為他感到些落寞。而那漾茗仙子,正是像可以溫暖他的日光,仙翁的眼力果然好,三千年前就要促成這樁好姻緣了。隻怨那東海一戰,害他們推遲相愛了三千年。
“所以,讓您惦念了那麼久的人,您很愛她吧……”我隻能用腹語念著,卻不料子鸞聽進去了,頷首笑道:“是啊,很愛她,正是因為分離了太久,所以才更不能再分開了。”
這日我注定被傷的很慘,肚子空空回蕩著他的聲音。
漾茗的銅鈴般聲音打殿外傳來,知道仙翁駕到,我們便起身行禮。
果然,一位與子鸞身形頗像,隻是遍生華發,連冗長的美髯也是清一色雪白的仙翁踱步款款進來。他步履健朗,白袍耀著銀光,仿佛是顆璀璨明珠,那目光絲毫不帶渾濁,反而讓人覺得比子鸞還要有著生氣。
“爺爺。”子鸞恭恭敬敬行大禮,“不孝孫子鸞見駕,多時未曾探望,委實慚愧,請您責罰。”
我慌忙跟著子鸞齊齊跪下去行禮,仙翁擺手讓我們起來,扶著子鸞,爽朗笑著寒暄,並沒有我想象中的老淚縱橫,看來這仙翁年歲大了,果然看透了人情冷暖,不拘小節。
“你是……”仙翁點我的名:“你是子鸞的……妻仙?”
我著實被那一副開眼那麼久的眼神震懾住了,狐疑又帶了些莫名的震撼。
“回爺爺,您也知吼震辦事不利,傾惋隻是孩兒的侍奉小仙。”
子鸞替我解釋著,我心中又飄出一絲歎息,果然一來到這就忙著解釋了。
仙翁走近我,我隻感覺上億年的寒氣都向我湧來,逼得我不得不輕輕後退半步。仙翁的腹語傳入我的腹中:“怎麼會是你同他一道回來!”
“嗯?”我不知道仙翁會這樣避開他們問我,也更不知他會這樣問我。
“小仙不知仙翁所言為何,請仙翁明示。”我鬥膽回了一句,想著我的腹語終於是練成了。
“隻怕一切早已有定數……”仙翁舒口氣接道“你或許有自己的天命護體,隻願我那子鸞孩兒不要再一次渡那重生劫。”
漾茗見仙翁與我對視許久卻不開口,知道仙翁應是封住了她們的聽覺,正在說著腹語,便與子鸞心照不宣暗中試著施法解封。仙翁收了話,一揮袖子,斷了他們的法,子鸞與漾茗雙雙被震出丈外。“你們兩個的搗亂的本事倒是還不見得長進。”仙翁鎮定自若的捋捋胡須,漾茗吐吐舌頭道:“我們隻是試試玩罷了,仙翁您真是不講情麵,斷的那麼決斷。”
“我們這小把戲也隻能是逗您一樂,不敢造次。”
我見子鸞與漾茗這般融洽,胸口越發悶重,完全忽視了仙翁意味深長的話。子鸞見我臉色不好,走過來道:“先去後麵歇歇吧,你不比我們這些硬朗,畢竟仙曆不足。”
我正想找個空溜掉,仙翁卻坐在上座道:“若比仙曆,怕是你們都不足她,不必擔憂。”
漾茗與子鸞麵麵相覷,問我道:“怕是你身邊有個潛藏的上神不成?”
“漾茗,你去給她找間殿閣,我這南極長年累月不來一個活人,怕是姑娘家的住不慣。”
“仙翁若是允可,就讓漾茗與她一間。”漾茗牽過我的手,“仙子不嫌棄吧?”我連忙點頭稱好,怕被她察覺到自己情緒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