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結回族,1971年出生,寧夏西吉縣人。中共黨員。碩士研究生,主任醫師。寧夏愛德殘疾人職業技能培訓學校校長,固原市殘聯副理事長。中國第一個攻讀雙碩士學位研究生的盲人,中國第一個參加全國職稱統一考試晉升為副主任醫師的盲人,世界上第一個考取聯合國國際勞工組織SIYB教師資格證書的盲人。曾獲“全國自強模範全國先進工作者中國十大傑出青年”等榮譽稱號。
在一般人眼裏,命運對我確實無情:不但讓我出生在被聯合國判為“不適宜人類生存”的寧夏西海固地區,而且突降一場橫禍,讓我成了雙目失明的殘疾人。然而,是理想讓我戰勝了萬般苦難、是信念讓我點燃了生命光明。
1971年,我出生在西吉縣白崖鄉。1983年,一場橫禍讓年僅13歲的我雙目失明,我從此走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吃喝拉撒處處不便。
我感覺沒法活了,整日被恐懼包圍著。在絕望的時候,我不知白天黑夜地躺著,有時把黑夜當白天。連續幾夜,總是聽見父母在唉聲歎氣地對話:“唉,娃這一輩子咋辦呢?我們走後娃咋辦呢?”
我這才體會到,父母對我愛之深,憐之切。我也愛他們,心疼他們,就該做個懂事的孩子,不讓他們為我痛苦,為我的生存而擔憂。打那以後,我摸索著自己照顧自己,碰得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學校的老師、同學們也常來看望我,給我讀海倫、保爾、張海迪的故事。他們的故事震撼人心。少年的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做那樣的人,就像小草,壓在石頭下也要找一個縫兒頑強地生長。
14歲那年,在熱心人幫助下西吉縣醫院接受我去按摩科學習。“嘿,瞎子要是能看病誰穿上白大褂都成大夫了”,聽到冷嘲熱諷,我心裏很難過,隻有把諷刺挖苦變成動力,不分白天黑夜苦練技術。親人和老師幫我借助盲文和錄音自學了初中全部課程,16歲那年我考入陝西自強中專學校。我是回族,因回族學生極少,學校沒有清真食堂。第一學期我頓頓吃饅頭鹹菜,導致營養嚴重缺乏,常流鼻血。學校怕出危險勸我退學。我絕不放棄這次寶貴的學習的機會,就開始自己學著做飯,剛開始不是臉被濺上滾燙的油點,就是頭發眉毛被煤油爐燎焦,但是我沒有退卻。四年後,我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回到西吉縣醫院我成了一名正式的按摩大夫,躊躇滿懷為患者治療,對症治好了一些人的病。於是我被傳得很神,許多疑難病人也來找我看病,卻失望而歸;更有許多盲人找來,希望我為他們指點一條生存之路,也失望而歸。他們的失落深深刺痛了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知識和本領還差得遠呢。我請來幾位中學老師為我教授高中的全套課程。當時沒有盲文版的高中教材,家人和老師就念課本錄成錄音帶讓我聽,對難以理解的教學內容,就用紙片、鐵絲等做成模型,讓我摸著加深理解。白天上班,晚上聽錄音、做作業,我累得常常手拿著盲文筆就睡著了。我給有關部門打電話谘詢高考的事,有人電話裏對我說大學特殊教育專業不向寧夏招生,你別浪費時間了,幹點別的去吧。熟人也都勸我,一個殘疾人有個工作該知足了,別白受苦了。
但我堅信,一切事物都是發展變化的,機會隻給有準備的人。隻有懷揣理想,堅持學習,才能捕捉時機。
1995年,我終於等到了長春大學特教學院向寧夏盲人招生的消息,我欣喜若狂,在父親陪同下趕赴長春參加高考,有幸成為寧夏第一個盲人大學生。
又是幾度寒暑,幾度艱辛。畢業之際,我和同學相伴去深圳實習。我們用盲杖探路,晚上睡馬路,白天到處打聽哪裏招收盲人按摩師。有一次,我們誤入了高速公路,被人發現送出;還有一次上了施工的天橋,差點掉下去。這些風險擋不住年輕人追求理想的激情。在按摩店的實習,使我明白了優勝劣汰的殘酷。手法差一點的按摩師會被毫不留情地辭退,而我則因為練得時間長,基礎較好,被一個香港老板看中。他熱情地邀請我去香港與他合開按摩店,說給我30%的股份。我確實很動心,要知道,從小過苦日子,我家最缺的就是錢啊!對此,我確實很動心,可是,我想到家鄉那些盲人渴望幫助的話語,毅然地乘上返鄉的列車。
在列車上,聽到緊急廣播,說有位乘客關節脫臼疼痛難忍,急需旅客中有醫生前來救治。廣播了好幾遍,我不由得站起來摸索著向那節車廂走去。一路聽到有人竊竊私語:這瞎子能行嗎?不一會兒,我為病人成功複位,乘務員代表全體乘客為我點了一首歌《好人一生平安》。返回座位時,一路聽到誇讚聲,心裏別提多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