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動作足夠快,那麼在情況發生變故之前按照剛才記下的路跑出去,也不無可能。
或者說,在身旁沒有任何可利用裝備的條件下,這恐怕是唯一一個還有勝算的辦法了。
可偏偏天不如人願,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腳下本已搖搖欲墜的地麵驟然裂開幾道猙獰的傷口,毒蛇似的死死咬住了金佛爺腳踝,可這勁兒把他往地底下拽。
“小心!”
藝純話一出口,漫天翻滾的灰塵便洶洶湧湧向他肺裏灌去,強烈的窒息感頓時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能看見的範圍越來越小,最終漸漸化作一個光點,熄滅在了他眼前。
渾身的劇痛正在一點點淡去,身子也輕了許多。
我這是……要死了嗎?
朦朧間,似乎有種奇異的香味飄散在鼻翼,細若遊絲,卻像極了一隻纖弱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撩撥著藝純的意識,硬是把他從死一般的昏迷中拉了回來。
“還能撐吧。”
金佛爺的聲音從極遙遠的地方響起,聽著有些不太真切,藝純試著動了動麻木的腕子,剛才還要死要活的痛感現在幾乎完全消失了,這副千瘡百孔的身體像是重生了一遍,完全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我還活著?”
“我們在地下。”金佛爺提起手裏早已殘缺不全的長明燈,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藝純聽:“這地方有返魂香。”
借著昏暗的燈光,依稀可以看見周圍的一片狼藉,遍地都是砂礫石塊,空氣沉悶的厲害,若有若無的冷香夾雜著多年未見陽光的黴味,潮氣滲進骨頭裏,陰得人渾身隱隱作痛。
“地下?”
“我也沒想到,這地底下居然是空的。”說著金佛爺扶藝純起來,向他解釋道:“而且咱爺倆命大,碰上了熟香,不然今兒都得交代了。”
聽見這話,藝純摸了把腰間已經覆了薄薄一層新肉的傷口,不禁目瞪口呆道:“這麼說那東西真能起死回生?”
“我還會騙你不成。”
金佛爺瞥了藝純一眼,不再多解釋什麼,提起長明燈照向一條石砌的隧道,自顧自朝前走了過去。
化屍藤引起的震顫雖然已經停止,但地麵的裂口早被石頭堵死了,想要原路返回肯定是沒什麼戲,現在金佛爺求隻求這地方是座墓,最好是個王侯將相的墓——
“一般來講,有權有勢的官員都怕死後被土夫子撈了油水,所以會把修造墓室的工匠封死在裏頭,防止他們透露墓地的位置。這也就造成了很多看似機關重重的墓裏,都有那麼幾條工匠給自己修的逃生的暗道。”
“那我們現在會不會在那暗道裏?”
“沒這麼精致的逃生口。”
金佛爺漫不經心地笑笑,掃了遍牆上早被風化得模糊不堪的壁畫,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索性不去管它,邊走邊把手放在身側的牆磚上,一路摸了過去。
“這東西有什麼古怪?”
見他良久沒回話,藝純有些尷尬,也隻好學著他的樣子把手貼在那磚上,順著步子慢慢向前挪了幾下。
“你近視度數太淺,感覺不到的,別費勁了。”
說著金佛爺停了下來,掰開藝純的手吩咐道:“你現在找個犄角旮旯躲好,等會兒要是出了什麼事,你一定趕緊叫我,聽著沒?”
手上摸著的這塊磚是空的。
見藝純的影子消失在拐角處,金佛爺吸口氣,又敲敲牆壁確認了一遍,張開五指貼在磚上,猛然發力按了下去。
隨著砂礫摩擦的轟隆聲,磚塊緩緩向後退去,蒙灰的牆麵上很快開出個黑魆魆的洞來。
金佛爺繃緊全身的神經四下掃視了一遍,但奇怪的是,他看不出任何異樣,沒有暗箭,也沒有流沙,晦暗的石道裏安靜的可以聽到呼吸的聲音,仿佛這個機關就是在牆上開了個洞而已。
“丫頭,你過來。”
聲音在空蕩的隧道裏反反複複兜轉了好幾遍,但其中並沒有夾雜藝純的回應,金佛爺心一沉,趕忙緊跑幾步衝向他剛才躲的拐角:“藝純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