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海市蜃樓(3 / 3)

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剛才要命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一聲比一聲高,錘子似的砸在他心髒之上。

“醒醒,藝純。”

“藝純?”

“藝純!”

跟這聲呼喊的一起來的還有記拳頭,不遺餘力地打在藝純鼻梁骨上,直接打出了血,刺鼻的鐵鏽味頃刻間四溢而出,濃烈得足以壓製那毒香的氣息。

“是你……”

隨著劇烈的疼痛傳入大腦,藝純神智也慢慢清醒下來,白骨,祭司,叫囂著的化屍藤霎時灰飛煙滅,他目之所及的範圍內,隻有金佛爺一個人,半眯著眼,像看****一樣看著他。

“我該給瘋人院打個電話來逮你。”

說完金佛爺抓小貓似的想提藝純站起來,卻不料這小子一個反手勾過,力道大的驚人,要不是金佛爺即時抵住,怕得被揍得吐血。

“靠,你瘋了!”

“放過我……”

這句話在藝純嘴裏兜轉了好幾遍,金佛爺怎麼勸也無濟於事,無奈之下,他隻好把藝純按在地上又揍了一頓,等這小子連抵抗的力氣也沒了,他才開口問道:“怎麼回事,你看見什麼了?”

藝純愣愣地瞪金佛爺,雖說腦子還有些發蒙,但金佛爺騙他說出吸了返魂香以後做的夢這件事,他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我什麼也沒看見!”

“少給老子扯淡,你撞的東西,我剛兒撞著了。”

不過這事金佛爺想來也覺得怪,剛從甬道出來的時候,他分明看見化屍藤下滿地鮮血,藝純正抽刀子往個男人身上捅,但等他走近了,這一切卻像根本沒發生過似的,到處一片風平浪靜,要不是藝純動作還沒停下來,他恐怕真會以為是看花眼。

“這是什麼?”

好不容易聽見藝純說句人話,金佛爺多少鬆下口氣,低頭瞟了他一眼,卻見他正趴在地上盯著張被紮得麵目全非的白紙,眼睛有些發直。

“吧嗒。”

沉寂的洞底回蕩起一聲水滴落地的脆響,地下那白紙也應聲落了個血點子。

藝純見狀忙把兩根指頭伸進鼻孔裏,堵住那還在往外流的鼻血,甕聲甕氣地問金佛爺:“老大,你跟著王後雄的指引出來了?”

金佛爺撇撇嘴,卡住藝純無名指指頭根,使勁往上扯了幾下:“不然你以為你那****運都出的來,我還得困死在裏頭麼。”

這土辦法還是江景教的,金佛爺自己都沒用過,但看藝純的鼻血很快就止住了,金佛爺滿意地拍拍手,不再管他,踱步走到化屍藤下放祭祀台的地方去。

台子還在,可附近早已空無一人,隻放著兩個狻猊香爐,和他在西安看到的一模一樣,地上的灰落得厚厚一層,半點看不出剛有人造訪的跡象。

看來空氣中一直彌漫的返魂香就是從這爐子裏傳出的,難不成那些人影,是吸了香以後出現的幻覺?

不可能。

金佛爺又摸了把褲襠,鬼狐印還原封不動地縫在裏頭,要說藝純著了道還情有可原,他說什麼也不可能會犯迷糊。

“這地方有紙?”

金佛爺自言自語著,低頭掃了眼腳下的情況,除過兩三厘米厚的灰,地上還亂七八糟散落著二十來張碎紙片,仔細看來,倒像是個人的輪廓。

一瞬間金佛爺想起以前去鄉下上貨時遇到的事來,跟現在的情況所差無幾,隻不過那時他看到的是支賣藝的隊伍,敲鑼打鼓熱鬧的不得了。

金佛爺年輕時本來膽子也大,再加上又是他近幾天常去的地界兒,沒想到會有什麼蹊蹺,就湊過去想看一會兒,誰知道這一湊,四禺的村民卻像著了魔似的,把他團團圍在中心,一個個麵目慘白,表情比死人還呆滯,若不是他八字夠硬,怕也得落到和藝純今天一樣的下場。

事後他還專程為這此問過幾個道上的老油條,那些人告訴他,他碰上的也許是個略懂奇門邪術的陰媒人,知道怎麼以紙為媒介,借助光線,環境等等因素創造出人,或者一些根本不存在的場景,來勾走他魂魄,再把屍體賣給要配陰婚的人家。

可現在農村漸漸開化,配陰婚的一天比一天少,這種奇門邪術鮮有用武之地,早在很多年前便後繼無人了。

但也不是沒有,想到這個人金佛爺牙有點癢,他蹲下身來撿了張紙攥在手裏,再掃一眼四禺那密密匝匝的長明燈,嘴角挑起個冷笑,嘲諷道:“白老弟,你這耍皮影戲的手藝,不出去騙錢實在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