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韻梅又開始流淚,又開始傷心。
胡建功趕緊把床頭架上的毛巾遞給她。
嚴韻梅擦完眼淚後說:“好,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胡建功點了點頭說:“這就對了,不然你叫我來醫院幹什麼!”
嚴韻梅頓了頓,說:“這些年,我跟黃國祥的生意能做這麼大,跟胡三順的拉扯幫襯不無關係,而胡三順能爬上公安局副局長的高位,則完全是我們用金錢給他鋪的路。你知道,胡三順是個貪得無厭的人,日子一久,他對黃國祥越來越看不順眼,就想除掉他,讓我跟他在一起!黃國祥死的那天晚上,我跟胡三順在一起……公安局查案的人也知道那天晚上有個男人跟我在一起,卻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為了擺脫嫌疑,胡三順於是決定讓建功哥出來幫我作偽證,說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你。”
胡建功眼睛瞪得大大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人命關天的事,你們讓我來頂包,就不怕我說出真相?”
嚴韻梅一臉愧疚地說:“對不起,建功哥,從一開始我就不願意這樣做,是胡三順軟硬兼施我才答應的。他說,隻要我和你跟公安局的人說那天晚上我們倆在一起,他就有辦法讓我們擺脫嫌疑……”
胡建功問:“這麼說,黃國祥真的是你害死的?”
嚴韻梅遲疑了一下,說:“不是我,但我想應該是胡三順。”
胡建功恍然大悟,說:“現在你後悔了,打算說出真相,他於是決定殺人滅口的,對不對?”
嚴韻梅點了點頭,說:“我猜應該是這樣。”
胡建功放開緊握嚴韻梅的手,抬頭望向窗外,自言自語地說:“人心難測,人心難測啊,我胡建功今天算是真正領教了!”
嚴韻梅掙紮著坐起來,一臉羞愧地說:“建功哥,真的對不起,一切都是因為我不好才連累到你,你別傷心。”
胡建功淒慘地一笑,說:“我也不是在怪你,在我心裏,你嚴韻梅永遠是個純潔無瑕的人,我是在怪那個人,我就不明白,他怎麼能那麼心狠手辣!”
嚴韻梅說:“是啊,連他自己都說,一個人如果不心狠手辣,就做不成人上人。”
胡建功搖了搖頭,說:“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敢肯定,他絕對橫行不了多久!”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陷入沉默。
之後,嚴韻梅忽然笑著說:“建功哥,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胡建功一聽,簡直想哭,說:“韻梅,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連命都差點丟了,現在哪還有心情談論什麼美醜?”
嚴韻梅笑著說:“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隻要活著,隻要還沒有死,女人就不能不講美。”
短短幾分鍾過去,嚴韻梅就像換了個人,不僅能坐起來,而且說話還可以不沙不啞,臉上還能現出血色。她先是麻利地將蓬散的頭發紮成漂亮整齊的馬尾,接著蘸了一點水把毛巾打濕,開始在臉上使勁地擦。不消片刻,她的一張臉就容光煥發起來。
“這樣看起來還過得去吧,建功哥?”嚴韻梅仍然笑問。
胡建功簡直看呆了,他一向隻知道馬春杏的化妝功夫很神奇,卻沒想到嚴韻梅比馬春杏更神奇,她連化妝品都不要,隻用條毛巾就可以玩僵屍變活人。
“唉——”胡建功長長地歎了口氣,說,“想不到二十幾年過去,你嚴韻梅還是當年那個嚴韻梅,還是當年那個調皮可愛令人難忘的小丫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