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動了近五個小時,半夜,總算沒什麼大問題了。程諾和那人的父母一同把他抱上病床。
“阿姨叔叔,你們先去找旅館休息吧,我在這兒看著林放。”承諾蒼白著一張臉,努力想做些什麼。
“不用不用,他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小程累了一天了,快回去睡吧。”林媽媽和善地說。
“不用,阿姨,你們坐動車過來肯定累了,我年輕人,我還行。”
“小程你不要說了,這是女朋友吧,不要叫她一起熬了,你們先回去。”程爸爸一錘定音。
“那行,我明早來。”程諾讓了步,牽著許可走出醫院。
夏天的夜晚還是散不去的悶熱,仿佛空氣都經過加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許可緊緊握著程諾,想著要溫柔小意地安慰他,卻又無從下手。自己獨生子女,從來不是需要安慰體貼人的那個,沒有這個技能,所以如今隻能默默陪著他。
“他是我的大學室友,叫林放,現在在這裏的一家外貿公司上班,是我為數不多的聊得來的朋友。上午考完後我就和他一起去農莊摘桃子,摘完回來。本來我可以打車回來,讓他在農莊多玩幾天好了,他最近公司裏很閑,不用急著回來的,但他說送我,我沒有拒絕,結果路上就出了事。桃子也爛了。本來想拿給你吃的。”
“不怪你。程諾,不怪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老是去想,我控製不了,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我老是去回憶。”程諾平靜地敘述著,言語間卻那樣慌亂。
“程諾,你這樣我好難過啊。不去想它,不去想它。”
程諾抱住了許可,在醫院大門口,月光和路燈透過樹的罅隙照在他們身上,男子清瘦挺拔,女子嬌小單純,一對璧人。
程諾把她越抱越緊,緊到許可都覺得被勒到。
“許可,我當時覺得死亡那麼近,隻想到你還在等我,我怕再也見不到你。許可,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隻想到我?沒想到父母嗎?”
“沒有,我父母離婚又各自再婚,我跟著外婆和姐姐長大。大概是當時一心想著見你,隻想到你。”
“程諾,你低下頭來。”
“啊?嗯。”程諾似乎短路一般呆呆低下頭。許可踮起腳尖,嘴對嘴貼上了他的唇,然後她的眼眸裏就隻有許可急劇收縮的眼瞳。許可笑了一下,她不會接吻,隻好綿綿密密地輕咬著程諾的上唇,邊咬邊含含糊糊地說:“程諾,我這要會不會太不矜持了?程諾,你是我的,我們不會分開,你把你的事情告訴我,你的一切,好不好,唔唔。”所有的話語被吞沒在兩人磕磕碰碰、舌尖纏著舌尖、牙齒時不時碰著牙齒,不甚熟練唯美卻濃情蜜意、氣勢洶洶的親吻中。
好一會兒,兩人氣喘籲籲地分開,倒是都出了一身汗,卻也不嫌棄,程諾把許可抱在懷裏,抱得更緊,騰出一隻手緩緩地摸著許可腰上的肉,細細講他不曾被許可參與的人生。
“我爸媽感情一直不好,後來離婚後就各自組建家庭。我是跟我媽的,她沒有不肯撫養我,隻是我受不了那種當外人的感覺,我就跑去和我外婆住,姐姐是我舅舅的女兒,我舅舅很早去世了。”
“我知道你們怎麼說我的,我不在乎。”
“不是高一,是高二開始,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班級管理上,逐漸被你吸引。”
“我讀的師範就考了資格證來學校上班了。”
“工資不高,但我養得起你。”
“小豬,你要吃多少?”
“林放這個人坦率沒什麼心眼,我和他相處得來。”
“我這兩天學校還有一大堆事,估計請不了假。我上班前去看他,下班後再去。”
“小媳婦兒。”
他們絮絮叨叨聊到天都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