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有情當然不會放任阿眸一個人回家,心智不成熟的他,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遇到危險。但同時,他依舊不願意帶阿眸回家。所以,他暗中跟著阿眸,等著他找累了,等著他放棄。
可應有情不懂,那是家,沒有人會放棄尋找回家的路。
他跟在阿眸身後,看著他不停地問人,不停地走著冤枉路。走了五天,卻隻在鎮子的附近徘徊。
每次餓了,他自己會找野果充饑。困了就會找個暖和的地方休息,醒了繼續問路人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有時候找不到食物,餓狠了就隻能喝水,然後縮成一團睡過去。想著等睡醒了,餓過頭了就好了。
阿眸是好了,應有情卻很心疼。他偷偷地將食物放在睡著的人兒身旁,找來被褥替他蓋上。
應有情摸著阿眸的臉,低垂眼眸:“我不能帶你回去。”如果你回去,想起一切。我又該怎麼辦……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
阿眸起來後,看到身上的被褥和眼前的食物,很驚訝也很開心。想也沒想的吃完東西,完全沒有考慮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有東西吃。
等阿眸恢複了體力,就又踏上回家的路。
應有情悄悄地跟在阿眸身後,看著他一天比一天消瘦,心痛的無可奈可,而耐心也已經到了極限。
那天早晨,阿眸一反常態的沒有起來,應有情暗中觀察了很久,才決定現身。
他走到人兒身邊,就看見雙頰處那不正常的紅暈。應有情將人摟在懷裏,才發現他身體燙的驚人。抱起阿眸,一路輕功小跑奔回客棧,找來大夫替他看病。
大夫說隻是風寒,需要靜臥修養。
送走大夫,應有情回到床邊,因為風寒,阿眸看起來有些痛苦,眉頭擰起,睡得極不安穩。
“回家,阿眸要回家。”睡夢中依舊不忘回家。細細地呢喃擊碎應有情最後的防線。他握著阿眸的手,妥協了:“我帶你回去。”
如果再不帶他回去,仍由阿眸折騰,他一樣也會失去他。既然如此,他就帶他回家,剩下的就聽天由命。
但不管發生什麼事……
“這次,我都不會再放手。”
等阿眸睜開眼睛,就看見應有情守在他身邊,不知道看了他多久。阿眸看著他,不自覺就脫口而出:“我要回家。”
應有情將藥吹涼,放在他唇邊,點頭應允:“喝完藥,病好了,我就帶你回去。”
阿眸看著他,不確定地問道:“不騙阿眸?”
應有情說不騙,並說道:“快點喝藥,不然我就不帶你回去。”阿眸點點頭,欣喜地喝下湯藥,隨後興奮地問應有情什麼時候出發。
“等你病好了。”
聽應有情這麼說,阿眸這幾天都很乖,按時吃藥睡覺,努力讓自己快些好起來。應有情也沒有食言,等阿眸徹底好了,他找來一輛馬車,準備好食物和水,帶著阿眸南下。
能夠回家,阿眸很開心。一路上不停地跟應有情說起家裏的事情。說的最多的就是姐姐的事情。
“姐姐對阿眸最好,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阿眸。”
“姐姐很漂亮,眼睛大大的好像會說話。”
“姐姐很孝順,爹娘都很喜歡姐姐,阿眸也要像姐姐那樣。”
“姐姐很疼阿眸的,有一次阿眸病了,她就一直一直地在旁邊照顧我,給我講故事。”
“姐姐很受歡迎,好多人都喜歡姐姐。還有人追到家裏跟爹爹說要娶姐姐,不過被阿眸趕跑了,姐姐是阿眸的。阿眸才不要姐姐變成別人的。”
應有情問他:“那姐姐和那個大哥哥,你更喜歡哪個?”
“姐姐!”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
垂下眼眸,應有情看著他,又問道:“大哥哥和我呢?”
阿眸眨著眼睛看他,應有情也看著他。
大哥哥就是應有情,應有情就是大哥哥……這要怎麼回答。阿眸想不通,但最後還是說了:“應有情。”如果說大哥哥的話,大哥哥就會生氣了。
說不上開心,也說不上不開心。自己在阿眸心裏不是唯一的,但至少已經在他心中占據一個位置了。
應有情將阿眸帶往懷裏,喚他的名字。阿眸看著應有情,山澗清泉的眼眸中映出他的身影。
“我的心裏隻有你一個。”應有情親吻阿眸的眼睛。
阿眸看著他,莫名地,突然覺得心跳的好快。
但同時,為什麼也覺得很難受呢……
十天左右的車程,應有情刻意的放慢行程。他想多跟阿眸,多跟這樣的阿眸相處一些日子,哪怕一點點都好。現在的阿眸,什麼都不記得,不僅相信他,還很依賴他。他忘記了所有的過去,也忘記了自己對他的傷害。自己和他好像有了一個新的開始,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但這樣的好,實在是脆弱的很,一旦阿眸什麼都想起來。那些悲慘的過去,姐姐死去的原因。他和他之間,除了無法消除的結締和恨意,究竟還會剩下什麼?
兩人這段愉快單純的時光,對於那時的阿眸而言,又算什麼……
阿眸眼神閃爍,看著車窗外的越來越熟悉的景色十分興奮,轉過頭對著應有情說道:“阿眸就要回到家了!”
應有情隻是摸摸他的頭,隨後伸手摟住他,緊緊地收緊手臂。
“大……應有情?”阿眸依偎在他懷中,疑惑地看著他。
“什麼結果我都能承受。”隻要能重新住進那雙眼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