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3)

玄靈殿的紅玉根本就沒有他的任何信物。

毫無疑問,應有情被赫連晟給耍了一通。快馬加鞭地回到歸雁鎮,向來冷靜自持的夜梟首領,第一次怒了。

即使那人是奇兵閣的閣主,這一次他也不會賣他情麵。

赫連晟,不該拿阿眸開玩笑。

一路的馬兒未曾停歇,手中的皮鞭響的震天。趕回歸雁鎮的途中,路徑一座破廟,應有情偶然的救下了阿眼。

滿身傷痕的藥人,在昏厥的前一刻都喊著他最愛的那個人的名字。應有情抱起他,看著他周身的青紫傷痕。手不自覺的發抖。原因,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糖果鋪的地下室,他一片一片割下欺辱阿眼人的血肉,聽著他哭喊求饒。

淒慘絕厲的聲音中,他麵不改色的又換了一把刀。不鋒利而且鏽跡斑斑。

他是夜梟的首領,除了殺人,他也會折磨人。直到雙手如同被染料浸泡成紅色,他才停手。看著被自己釘在牆上的人,醜陋罪惡的嘴臉此刻蒼白的毫無血色。就跟被他欺辱過的阿眼一樣。

室內,牆壁上的火把照得地下室昏黃。模糊間,他仿佛看到了牆上的那個可恨之人長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麵容。

當他再次走到地下室,牆上之人已經斷氣了。他看著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嘴巴上。

慘目忍睹。

鼻子以下的部分,全部被人劃了十幾刀,早已血肉模糊。

手下告訴自己,是阿眼做的。

當時他就在想,如果刀無心看到了,會怎麼樣?

會心疼吧。

那樣的一個人,做出這樣的一件事……連他看了,都忍不住心疼了。

刀崖上,他明白了赫連晟帶阿眼去見刀無心的理由了。

隨著阿眼斷氣的那一瞬間,他的世界,心中最後一絲光亮也熄滅了。

他除了那份指控自己的信,連一份屬於他和他的東西都沒有。

就連那雙眼眸,和他相似的眼眸,他都失去了。

然後呢?恍惚度日?倒也不是,手中的殺戮隻增不減。一次任務結束,他在客棧中見到了不應該出現在世上的兩個人。

兩個人,一個寵溺,一個依賴。

彼此間,再也沒有旁人的位置。

從刀無心口中聽到忘川河的消息,應有情的心情複雜而不可言喻。他苦苦尋了那麼久,高川大河,名勝古跡,深山老林……

“刀無心,你真是個幸運的男人。”

話語之間,是他都沒有發現的嫉妒和羨慕。

刀崖之上,應有情望著崖下的深淵,衣袖被夜風吹得鼓鼓作響。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中和著雜音,似是歎息,又像是呼喚。

閉上眼睛縱身一躍的刹那,他又憶起那山澗清泉般的眸子。

沿著憑空出現的河流,應有情托著沉重的身子,一路緩慢的走了下去。明明從懸崖上跳了下來,但除了身體沉重,全身竟然無一點傷害。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生還是死。

詭異的懸崖底下,周圍布滿薄霧,有的飄到河上,化作堅冰,墜了下去。

清澈無比的河流流的湍急,卻沒有任何聲音。

忘川河,這條連接冥府和人間的河流。有人說,若是順著河流走下去,可以在盡頭找到陰陽相隔的思念之人。

順流而下,應有情目光望著未知的前方。仿佛沒有盡頭的河流還在不停地蜿蜒至遠方,而身體越來越沉重的男人終於累的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半跪在地上,他不住地喘息著。

朦朦朧朧之際,遠方的薄霧中傳來劃槳的聲音。

忘川河中,有個引渡人,有人說,若是活著的人碰到了河中的引渡人,靈魂便會被那人渡到對岸,再也尋不回來時的路。

應有情聽到了聲音,他抬著頭,注視著薄霧中越來越清晰的船影。

船頭劃破薄霧的阻礙,逆流而上。船上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瘦弱的人,他撐著杆,緩緩地朝應有情的方向開來。一頭烏黑的長發全部披散開,素白色的衣衫下是單薄瘦弱的身影。

虛弱的快要撐不下去的男人,在看到船上之人的那一刻,瞳孔收緊,從此,視線便黏著在那人身上,再也移不開。

長發瘦弱的人,一雙漂亮的眼睛,如山澗清泉。

撐船的人,將小船劃到應有情身旁。他站在船上,疑惑地看著虛弱的男人。

他是引渡人,誤入忘川的生靈,都會被他帶走。而這個男人,卻隻是個魂魄。還是半個。

魂魄,除非人世間有人對他懷有強烈的思念,否則是無法出現在忘川的。他曾是遊魂,本該在死後入輪回超生,但卻始終徘徊在忘川的盡頭而無法踏入冥界。

從此,他變成了河流的引渡人。

如今,這個人……

引渡者還在疑惑,身體就被這個半魂握住。

“你是來帶我走的。如果是你,好。我跟你走。”

居然有人會主動跟著引渡人離開。他看著他,微微搖了搖頭,麵對這半個生魂死魄,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但對麵的男人似乎並不知道他搖頭的意思,以為是拒絕,當下眉頭一擰,竟然將他從船上拽了下來,緊緊地擁入懷中。

手中的漿跌落在船上,引渡者睜大眼睛。

“那我就帶你走。”說著,手臂又緊了一分,“我找了你那麼久,你終於肯見我了,這次……”這次什麼,為什麼那個人不說了。

正疑惑著,下巴被捏住,被迫抬起直視那人的雙眸。下一秒,唇瓣被人吻住,竄入的異物勾住他的舌,反複吮吸糾纏。伸手推拒他的親吻,雙手被卻製服後扣在他的胸前,不停地掙紮得到的也隻是更強力的禁錮。漸漸地,掙紮小了,禁錮也消失了,雙手略顯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擁吻結束後,看著侵犯自己的人,美麗的眼眸迷離朦朧,也充滿不解。此刻的他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河流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

“我帶你走。”不可能的,自己非人,也無法投胎,隻能在這忘川河上遊離飄蕩不知道到何時。而他居然說要帶自己走。

忘川河上,出現了巨大的漩渦,攪亂了水流的方向。

“我在找你,找了很久。”他在找自己,這麼說他們曾經認識。可仔細打量這人,卻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停靠在岸邊的船因水的波動,漸漸地駛離了岸邊,被卷入漩渦中央。

“我很想你,想見你。我找了很多人易容成你,但不論像不像,那都不是你。不是你……”說話的人很悲傷,看來是把自己錯認成他喜歡的人了。

本來就是半個魂魄,看在他這麼難過傷心的份上,這次就破例讓他回到世間。

引渡者輕輕地推開那人,搖了搖頭,衝他擺擺手,示意他回去吧。隨後轉身去找自己的船,才發現自己的船不知何時回到了河中央,而他也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脆弱的小船在水流湍急的漩渦中,如同落難之人苦苦掙紮。皺緊眉頭,忘川河怎麼會發生這樣的異象。正當他想要走近去看個究竟,手腕便被人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