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燈回魂(2 / 3)

丘玄把自己的遭遇都講給渡厄聽,他以為渡厄不說話,是沒什麼主意,而沒主意的原因是因為渡厄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些片段飛速地在丘玄的腦子裏旋轉著,生怕漏下什麼,可是他說前麵那些話,渡厄禪師都是半眯著眼睛,也看不出眼神有什麼變化,唯獨說到“散靈秘印”這幾個字的時候,他的眼睛亮了,好像自己沒有算準似的。

“你說散靈秘印?”渡厄問道。

“是!”

“吳忠壽怎麼會有這種淩厲的東西?”渡厄禪師問道。

“他說是他的一個朋友給的,可是誰也不知道這個朋友是誰,他始終也不願意說。”

“好吧,我知道了。”渡厄禪師的眼睛又眯了起來,回複到原來的狀態。

“怎麼?這個人果然是個難纏的角色?”

渡厄禪師沒有說話,茶已經送進來了。

醫院的燈火依然是徹夜通明的,縣醫院基本不會完全關燈,至少走廊的燈是亮著的,白天也是。

陳三喜和忠壽他們在醫院裏呆著,場麵很尷尬。對於吳忠壽,陳三喜不是他的什麼親戚,沒法說太重的話,可是,他又實在不能讓自己的兩個兒子以身犯險。

“忠壽,不好意思,我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老陳家的生活,至於金佛什麼的,你要是實在想去,你就去,我不能攔著你!”陳三喜說道。

“爸!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吧,忠壽也不是拖累我們!”國標倒也怕太難堪,主動開解了起來。

國盛本來是個老實孩子,不敢太違背陳三喜的意思,可是一見哥哥這麼說了,自己本來就是心想著忠壽的。的確,忠壽的確是個八麵玲瓏的人,可是,隻有壞人才會覺得別人也是壞人,騙子才會覺得別人也是騙子,國盛是個老實人,所以,國盛還是習慣性地感到,忠壽也是足以值得信賴的人。

“對啊,對啊,忠壽也不是那樣的人。”

陳三喜沒有再說別的話,他呆呆地看著忠壽,眼睛裏滿是悲哀的死灰色。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吳忠壽竟似忍不住良心的譴責,喃喃道:“好吧,陳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都是明眼人,我不會——”吳忠壽突然停住了,頓了幾秒鍾,然後又說道,“其實,我本來也無意這樣做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扛吧。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回去了,我的身體問題也不是很大了,我還得謝謝您,這些日子不過不是您,我恐怕也……”

忠壽的眼睛也露出一絲哀憫之色,陳三喜打斷他的話,說道:“這個你不用客氣,你也是為了就國標和國盛,這一點,我得謝謝你,你住院的費用還是由我來付,你也可以繼續住著。”

這話裏有兩層意思,第一,你要不是為了國標和國盛,死了也不歸我管,第二,你要是願意住著,就繼續住著,不願意住著就趕緊回去,我不求著你住。

忠壽是聰明人,他當然聽出這話的不懷好意,隻不過他還沒想好怎麼接下去他的話。他敏銳地感覺到,自己在陳三喜心目當中的位置正在因為他一次次的貪婪而變得每況愈下。可是,陳三喜又何嚐不夠貪婪呢?

的確,人隻是討厭別人的貪婪,大多數不是因為自己的高貴,更多的可能是因為自己隻是騎驢找驢罷了。能容忍自己的不足,卻不能容忍別人身上擁有自己的不足,這可能是一個最可悲、最可笑、又最可憐的現實吧!

回到自己的病房,他沒有收拾自己的東西,因為吳忠壽根本就不想走。但是他現在的確想要放棄金佛了,因為和佛衣的鬥爭,讓他覺得恐懼。他恐懼的是那一股力量,看似邪惡卻又激不起他發自本心的反抗的力量,這種力量才足夠可怕。它能夠輕而易舉的致你於死地,卻又讓你毫無反抗意誌,這是一種悲哀。

他看周圍沒有人,那僅存的三張秘印拿出來看了看,然後又放回去。也許他永遠也用不到了,不想要金佛,自然佛衣也就不會來找他。

一串熟悉而悅耳的鈴音傳來,這是他的電話。他看了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

“你是吳忠壽麼?”一個老頭的聲音,但絕不是佛衣,這個聲音他沒聽見過。

“我是,你哪位?”

“吳忠壽!你還是不是個人?你害我女兒!你不得好死你!”

吳忠壽被這一趟突如其來的謾罵搞得無所適從,他根本不知道電話的對麵是誰,但是,以吳忠壽的脾氣,這種情況他還是沉得住氣的。

對方的罵聲好像也突然小了,他可能覺得這樣的謾罵不能解決實際的問題,吳忠壽在電話的這一端老老實實的聽著,他得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幾天以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一個比一個怪異,現在別人說什麼,他都不敢全不信。

“你不要罵了,你是誰?”吳忠壽的聲音倒是顯得沉著鎮定。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告訴你,我不怕,我知道你現在在哪!你記住我的名字,我叫何大壯!”

這一下,吳忠壽渾身打了個機靈,何大壯是誰?這就是琴榮的父親。這下子,他也就不難理解為啥他要說他害了自己的閨女了,吳忠壽的品行,想必琴榮早就和何大壯說了,父親疼愛女兒,肯定也要想著女兒的。可是,按道理,何大壯是個老實厚道的人,以他的脾氣,斷然不會胳膊肘往外拐,有的時候,笨人也有笨人的好處,他雖然不捉摸,可是他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他不會去考證對為什麼對,錯為什麼錯,他相信經驗。而往往那些走錯路的人,都是因為自己盲目自信於自己的分析判斷能力,最終誤入歧途。

以往的情況,大多時候琴榮受了委屈,何大壯都是安慰自己的閨女,因為何大壯始終都覺得女兒是要嫁出去的,要是沒個好脾氣,出去肯定會受委屈,到時候,別人會說自己家的琴榮不賢惠,也不會說那個男人怎麼不好。疼愛不是溺愛,你現在不讓她受點委屈,以後受點委屈,一旦受不了,反而是個禍患。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連這麼老實的人,也說了這麼憤恨的話。而且,我們前麵說過,何大壯還救過縣長兒子的命呢。憑這個關係,雖然他是個老實人,可是一般人也得罪不起。

“何叔,我知道我不好,讓琴榮受了委屈。”吳忠壽不知道怎麼安撫盛怒之下的何大壯,況且,他也沒有勇氣掛斷何大壯的電話,他不害怕何大壯會如何捉弄他,他害怕的隻是他的心,他心裏還有琴榮。

“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你現在到我這來看看她吧!”何大壯的話音裏,剛才的那份盛氣淩人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他對吳忠壽沒有恨,他對誰都沒有恨,他隻不過是心疼自己的女兒罷了。

但是,這話卻引起了吳忠壽的警惕和敏感,他問道:“怎麼了?琴榮怎麼了?”

“她出了問題,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就是那天給你送完雞湯以後,回來就魔怔了,現在已經在床上躺了快兩天了!你過來看看她吧!你不是會什麼法術麼?你一定能幫她!”

吳忠壽一句話也沒有說,他被徹底震住了。這下,他有了和佛衣鬥爭的理由了,而且這個理由足夠讓他發自內心的想要打倒佛衣。

“喂!喂!吳忠壽,你說話!”任憑對麵歇斯底裏地喊,他隻是把手綽在懷裏,攥著那三張秘印,死死地攥著。

吳忠壽說了最後一句話:“何叔,你等著,我現在就來。”

吳忠壽掛斷了電話,他是一個細心的人,既然他決定了,就一定是心思縝密的,如果把一個聰明人逼急了,那他就可能想出各種無所不用其極的招數。

現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他的六合貴人。隻有找到她,他們才可能戰勝佛衣!可是佛衣又怎麼會輕易讓他得逞呢?吳忠壽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因為他知道了這個秘密,這個秘密是丘玄告訴他的,當然,佛衣也可能因此去害丘玄,但是現在按理說他應該躲在法空寺,那你的渡厄禪師應該會保護他,現在,他最應該擔心的是琴榮。

忠壽突然感覺到,這簡直就是一個陰謀,佛衣這樣做,就是要害死琴榮,害死琴榮,自己的三奇貴人命格的能力就不能最大化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沒人能打敗它了!

他現在的身體,決不允許他再使用一次血祭,而且也不能求助於國標和國盛,這是他在富春縣的地盤上最鐵的哥們,現在他隻能信任一個人,沒錯,這個人就是西澤俊。

說實話,他很討厭這個人,卻又覺得這個人很可敬。他恨這個人,是因為他和他之間隻有錢和命的交易,他敬這個人,也是因為打到他卡上的那十萬塊錢。在這種毫無選擇的情況下,吳忠壽撥通了電話。

“吳先生,你終於還是找我了。”西澤俊的聲音總是讓人覺得有距離。他總是好像對一些事情等了很久,他是個深不可測的人。

“你好像知道我要找你?”

“你一定會找我。”

“你知道我不會找國標和國盛幫忙?”吳忠壽也是個聰明人,他想知道一些事情,究竟是不是他安排的。

“這很簡單,他們幫不了你的時候,你就肯定要來找我了。”

“幫不了”這個詞,意思已經很豐富了,可能是能力所不能及,也可能是不願意幫忙。但是吳忠壽不能再問下去了,因為有些話,說開了,就沒什麼太大意思了。甚至,會有危險。

“好吧,我們言歸正傳,如果我要你幫忙,你會不會幫呢?”

“那要看是什麼事情。我也不是萬能的,這個你懂。”

“我要你去救一個人。”

“誰?”

“何琴榮。”

“我為什麼要救他?”

“因為你能救他!”

“我沒說能救就一定會救!”西澤俊好像開始和吳忠壽玩起了文字遊戲。

“好吧,那你不必去了!”吳忠壽掛斷了電話。

過了幾分鍾,吳忠壽電話又響了起來,吳忠壽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終於還是打來電話了。”一個人臉上露出笑容的時候,他的語氣也會得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