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讓你忘記我(2 / 2)

一聞到這香氣大江一個虎跳跳了起來,因為這香氣他曾經很熟悉,是陳芳身上的香氣,這使得他既臉紅又罵自個兒沒出息——更使大江一跳三尺高的原因是,那香氣中摻雜著別一種誘人的味道。

那是大醬的味道,而且是桂花做的大醬中才有的特有的味道,是從那隻大海碗內散發出來的。陳芳做的大醬內怎麼會有這種味道?

可大江顧不上多想了,他渾身顫抖,口水都要淌下來了,一把端過海碗看過去,裏麵正是閃爍著誘人醬紫色光澤的大醬,再挖一勺塞進口中……啊,久違了的甜香、久違了的體驗、久違了的情感,渾身的毛孔刹那間都張開了,他貪婪地呼吸著,正是這個味!大江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等稍稍冷靜下來後,大江警覺地反問自己:別人做的醬難道能趕上桂花做的?是不是自個兒的舌頭出現了錯覺?

他小心地再嚐桂花留下的大醬的味道……真的不好吃。

大江臉色蒼白地愣了半天,忽然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個兒臉上,流淚罵道:“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這麼快就忘了桂花了?”罵完他一把把陳芳送的醬倒進了泔水缸內。

日子一天天流淌著,大江還是吃桂花留下的那壇子醬,他從心裏告訴自己這壇子醬很好吃,一定要做出津津有味的樣子吃下去,可是,舌頭實在不爭氣,他騙不了自己。

就在這時陳芳又送來一大海碗大醬。陳芳走後大江用汗津津的手端起碗,想倒了,可是端了半天還是放了下來,然後小心舀了一勺放進口內,慢慢回味著,說:“桂花,我隻是吃她的醬而已,因為她做的醬裏有你的味道。”

可是陳芳的海碗再大,盛的醬再多,也有吃完的時候,大江正口裏寡淡百爪撓心,那個不屈不撓的尖嘴媒婆又上門了。

媒婆上門自然是做媒,大江聽了還是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一指陳芳送的大醬說:“你說的那個女子能做出這樣的大醬嗎?”

誰知這回媒婆沒有知難而退,反而笑嘻嘻的,說:“你這麼說我倒不服氣了,來,嚐嚐這個女子做的醬。”媒婆說著從隨身帶的包裏拿出一個玻璃瓶子。

大江不好駁她的老麵子,便漫不經心地接過來,打開……一打開他就愣住了,老婆的氣息、家的氣息、曾經快樂的氣息撲麵而來!陳芳會做跟桂花一樣的大醬,怎麼這個女子也會?

媒婆歎口氣,說:“這女子就是我上次要跟你說合的那位,你想都不想就回絕了人家,可把人家氣哭了好多回。想知道是誰嗎?傻小子,她就是陳芳。”

新婚之夜,花好月圓,空氣格外的芬芳,陳芳含羞告訴大江:“真像夢一樣,我們終於在一起了……是桂花姐得病後偷偷告訴我她做大醬的秘訣的,她說了好多種配料,其中有兩樣最重要,一是八月才開的桂花,我們這兒不長桂花樹,所以今年一到八月我就到南方采摘桂花,然後小心封存起來等到做醬用。”

大江心尖顫悠著,說:“想不到你這麼用心!第二種配料呢?”

陳芳把頭低下去,蚊子哼似的說道:“桂花說,是心,用全部的心思去做……”

陳芳最後說:“桂花姐臨走前故意把第二壇大醬做差了,她這麼做就是讓你慢慢接受我,慢慢忘了她……”

大江把陳芳摟在懷裏,說:“從此後又有人為我做大醬了,我要天天吃你做的大醬,因為裏麵有桂花,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