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關頭,一隻手掌從背後伸過來,抓住法師的肩膀就是一提。奧迪那瑞就感覺肩頭緊了一緊,身子就被人帶動斜斜往旁邊飄落飛去,及至落地又因為衝力踉蹌了幾步,也是那隻手在腰間托了一把,借助這股勢頭才穩穩立住。回頭一望,正好看到莫斯費拉杜子爵將手收回,法師報以微笑感謝,子爵卻是不理,隻是緊張地掃視著現場。
奧迪那瑞略微轉頭,就已經察覺到所有人都已經聚攏在一處,這是冒險者對於突發事件時訓練出來的本能,隻有將自己的後背交托給同伴迎麵對敵,才是保命的不二法門。不經意間奧迪那瑞已經被圍在了圈子中間,無論何時最羸弱但威能最大的法師一向是受保護的對象,就算此時奧迪那瑞變相地被禁止了施法,冒險者們還是本能的嚴守著這個規矩。
感受到同伴們的護佑之情,奧迪那瑞隱隱定了心神,再看事發現場,卻是狼藉一片,那青銅獸輿整個地反轉過來,倒插在地上,頂上的兩隻尖角連帶著大半個獸頭已經被深深地埋在了泥土之中;再看那裝載著木乃伊的棺木,已是飛出了極遠,那十幾根鐵條都沒能將它裹在車架上,那木箱擦過地麵留下的深溝就好象刀砍斧鑿似的,可是這箱子本身做得極是牢靠,這麼大的波動居然沒有散架。
兩道人帶著童子也站在一旁,那五喜道人看著場地中間的獸輿,陰沉地說道:“大凶之象,意示不吉啊。”隻是說是這麼說,臉上卻沒有絲毫擔驚惶恐的跡象,反而仿佛想躍躍欲試、放手一搏。
那一言道人倒是坦率:“道兄何出此言。咱修道之人修的就是逆天改命之能,怕甚做什!”
“不然,”五喜擺手道,“冥冥中諸事發生前皆有異象預示,你看那車輿獸首引頸待割的樣子,明明就是授首與人,命不由己之象。我本修行中人,自是修那於荊棘中砍殺求生之路,非是我膽小懦弱,隻是既有示警,我等自當謹慎行事,莫要誤中他人的陷阱才好。”
“管它什麼牛鬼蛇神,隻要敢來,我自一劍斬殺。”說完一言道人反手抽出寶劍,那鋒刃上反射的寒光照著眾人眼兒都花了。
突然間黑色的衣袂飄飄,莫斯費拉杜子爵已經自人堆中衝了出去,幾個閃身便已站在倒栽蔥一樣豎立的車架前。他隻是略微地檢視了片刻,再是縱身,已然就立在了棺木之上。子爵那柄仿佛是細刺放大百倍的奇形劍早已經手裏亮了相,瞧那樣子正是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刺擊可能出現的敵手。
不料就這個架勢靜候了許久,意料中的對頭依然沒有出現,但是子爵的緊張神情依然沒有鬆弛下來,反而越發地繃緊著麵容,眼睛直盯著某個方向連轉也不轉動一下。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就看到兩隻青銅鑄造的圈子立在大路中間,看樣子好象就是青銅獸輿的兩隻車輪。
直到此時所有人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這車輪支撐著整架大車的重量,而靈石則是供給其行動的能量。那一言道人先前拚了命不顧限製地填充靈石,車子運轉的動力輸出已經足夠到達速度的極限。原本當鬆開閘門的時候,車子就應該以飛一般的速度倒行,卻不知什麼原因,車輿的輪子被卡在了當場,以至於車身在動力爐的驅動下高速的行進,而車輪卻停止未動半分,這一靜一動之間產生了強大的撕扯力量,結果就是車身與輪子分離。失去了輪子的支撐,僅僅憑借著衝力,就算再巨大也不能承載整個車架以及貨物的重量,是以隻不過滑行了極短的距離,就因為與地麵的摩擦而使得車子翻倒在地上。
那麼是什麼原因令車輪停滯呢?
眾人又集中了視線投將過去,一望之下,個個倒抽冷氣。
那車輪穩穩地立於當場,晃也不晃動一下,就好象被澆築在地麵上一樣。車輪的條輻間塞滿了灰白色的棍狀物件,再看得仔細一點竟然發現那都是各式各樣的骨骼。
誰居然能夠使得如此邪惡的術法?
當然在本來的那個世界,死靈法師是不二的人選,但是所有冒險者都不認為在教會勢力的嚴密打擊下,還存在著能夠穿越時空的亡靈魔法高階使用者。難道這個修真的世界也存在著相似的職業?
顯然在場的諸多人等中還是有知情者的存在,莫斯費拉杜子爵突然抬起頭,冰冷的目光朝著某個方向掃射,仿佛能夠射出銳利的尖刺捅破偽裝。
“做出那麼大的手筆了,還不快快顯露身形,難道非要我動手揪你出來麼?”子爵清冷的話語聲撕碎了暫時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