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本是在當空中狠毒的不留一絲餘地的熱烤著萬物,但,此時不知從何處突如其來造訪的大團大團翻滾著的烏雲掩蓋了它的霸氣,也吞噬了它所發出的毒辣的熱氣,從地平線端掀起陣陣攜帶沙塵的狂風,直直的吹沉著人們的心。
“你們動作快些,在雨下之前全部都得整好著!”慕爺瞧著龍府的人,龍府家的仆人此時也都隻是沉溺於悲天憫人的思緒困境中,他不得已對著所有請來幹活的男工發出訓斥。
宣夢蝶這時聽著才發現天氣在凶猛的變化,而它的變化此時帶來的不僅僅是雨水,而是對未入土的死者最大的羞辱與懲治,落下的則是活著的家人受世人恥笑的話柄。
“各位大哥,求你們幹著快些才是。”宣夢蝶心一急直苦上臉來。
五處墳墓並抬並送棺**後砌磚再蓋土,雖是請著二十個男工可平均下來一處也隻能使上四個男工幹活。原由也是有的,一則也不敢大動人力怕過不了世人眼也對不住那十個為龍府送上性命的龍氏青年;二則現錢雖是有,但也得想著以後的生計能省則省些。誰又能想到無情的老天也來雪上加霜的為難著。眼下在雲團之下,還有著兩處還在砌磚還未蓋土,雖是葉漫茹與何奶媽的,但也都是龍府裏的人,若是被雨水淋著半入土的棺木,丟下臉來的還是龍府的。
夢蝶瞧著其他墓穴都已平好土在豎碑文了,而此處這四個男工做事也太慢了,若是在先前的龍府裏,她是要發怒的,可眼下她不能,萬一一惱怒他們,一走了之可是沒辦法的,於是隻能再次帶著半求半催促道。“求你們幹著快些,算是給自己積些恩德。”
誌賢一急,他也跳下去幫著砌磚。慕爺一瞧,強硬的把誌賢拉上來,“這可是最大的忌諱,自家人給自家人的棺材砌磚蓋土,那是落魄的人家請不起棺夫才幹的事。不可犯了規矩!”
誌賢一臉霧水,他隻從書中看到過棺木不能被雨水淋著,但也沒見著這事也是犯規矩的。
“哥,萬一不行,我們撐傘過來擋著就行了。”誌宏還沉在族長剛才話語中,一時間對那族長的威嚴與才智佩服的五體投地。此時又瞧著沾滿半身泥土被拉上來的誌賢,不明白他犯了什麼規矩,但當著其他龍族前輩們的麵,聽從就是了。於是他上前對著誌賢的耳根子小聲的細講上,“剛才族長提到那十個青年,他們是為我們龍府才死的,族長心裏大有愧疚之意,而他們的屍體還是用白布包裹著入土,現在我們自家過著的親人個個還是棺材入土,這本是讓族人不快的事情,若再出些事端把柄,怕是會大鬧著的,我們都得小心行事才好!”
“你們大可放心,隻要我在,沒人敢對這龍府說個不字。”慕爺平平的站於風沙中,他對誌宏講的話是聽得清清楚楚的。“耀博與我是情義中人,他生前顧著我的生意,如今他走了,我自是不能忘著他的好處。”
“謝慕爺關照!”宣夢蝶對他微微一鞠躬。
眾人心裏都難受上,先前是他人向他們鞠躬道謝,如今這一天中,也不知這他們向多少人彎腰行禮。
這時,軍府的新任的大約四十來歲的劉名浩團長帶著五位官兵騎著馬過來。
宣夢蝶一見軍府的人發狂的衝上前去,大罵一翻道,“這會了又來做什麼模樣架式?我女婿和將士們寡不敵眾時你們在那裏,現在他們全都沒了,你們卻來了。我的宅子,我的家人,這新土裏的具具棺材,你們對得起他們的冤魂嗎?你們得對起每年向你們政府交納銀兩送糧食的龍府老爺嗎?”
官兵們沒一人出聲,隻是默默走去找晉豪的墳墓,找著後,在他墳前公整的站著一排行禮,齊著開三槍後一致敬禮。
“我呸,你們還有臉麵來行禮。”宣夢蝶要上前撕打,但被誌賢擋著拉住,她掙紮著還要過去,“你們知道我女婿,你們的前任團長蕭晉豪是怎麼死的嗎?他被鬼子從肩膀處砍斷了整隻右手,身上挨著六處穿洞的長刀傷。你們那時在那裏?你們若是及時趕來,他就是死,也不用著死得那麼殘痛。而我們作為軍人家屬的也自是不會有任何說法,但你們卻沒個身影。”
“你們也知道大部隊都集在北部抗戰收複失地,一時間要到此與之對抗,從上到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再者,鬼子的大兵本已從旁縣過著了,不幹著這縣,可不知突然又返回到這縣開戰,我們聽到消息後也是趕著來支援,但還是晚著一步,這其間也必有事端的。”劉名浩站直著不動,任宣夢蝶指近於他的鼻前痛罵。
誌賢和龍耀華強拉住宣夢蝶,不讓她挨著那團長,止住她動手打人。
“事端,你倒細給我講講這裏麵事端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