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的黑塌下來。
宣夢蝶在現今隻有兩處可住人的院落中,絞盡腦汁的想著如何合理的安排才能讓眾人都有個舒心的屋子得以休息。最後安排著的是誌賢帶著子韻領著子月及龍耀博住西府,而其餘的都住東府。在東府裏宣夢蝶又細分上,誌宏帶上陳武住原先晉豪的屋子,它裏麵寬大的足以擺兩張床;她住秀蓮的屋子;彩雲則和秀蓮一起住原先何奶媽的屋子;而廳內的客房仍空留下給將來過來的客人,所有人此時隻有冷心自然還是住原處。
一段周折後,冷心又重新回到獨自對著鏡中的人兒垂淚歎息的光景,這種無聲的哭泣,哭疼著她的心也哭木著屋外的人們。
從鏡中,她瞧見放於她床邊的古琴,她很喜歡古琴那憂憂的音律,之前每每輕彈時晉豪也會跟著沉靜下來欣賞,他曾經說過,女子在彈奏古琴時纖纖手指在琴弦上輕勾輕放的姿勢是此間最美的,他也還說過古琴所出的音律比古箏多了份憂思的深沉,多了份動人的典雅。也正因為聽著他的這話,何奶媽便是把她的古箏給收起來,放於西府的書閣裏了。
往事還幕幕在現,可又便便生死相隔。
她想起身再去彈奏,可是卻起不了身了,哭水迷糊了她的視線;她想嚎嚎大哭,可又不想讓旁邊的人聽著不快聽著心裏難受。她狠狠的咬上自己的手指,不停的抽泣起來,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最愛的人,今後的生活怎麼辦,想像都不敢想了。
誌宏在冷心門口徘徊著好久,他聽著裏麵細細的哭聲,他想進去,可是進去後又該怎麼安慰。也許每個人麵對傷痛最好的辦法是自己靜靜的去療傷。正如自己遺忘過去,重新活下來。
宣夢蝶她在房裏,透過還沒關上門的輕紗簾子,瞧著誌宏的在冷心門口悠著好久好久。那裏麵或是又在哭泣了,而誌宏他自己應該更是難過的,過了母親,叛變成惡人的親哥竟然帶上鬼子殺死了親姐夫,他現在的心情應該是整個府上最為痛苦的,隻是他從未讓他人為他傷心的思慮過。她喜歡他的氣概不凡,他的擔當,若是他是自己的兒子那又該是多好,隻是自己現在沒得任何後人可以想像,在府上現在敗落下來的光景中,今後自己又會處於怎樣的日子,她不敢想像。
東府裏麵的人個個憂心忡忡著。
而西府裏呢?且說龍耀博本是想著在此幹活從事,然每晚回去自家住,但又顧著龍府裏此時的光景,又是不敢離去,隻想著快些辦完這此瑣事再去跟宣夢蝶請示,不然,他也不放心,也隻能帶著妻兒到此處過活。
而誌賢心裏總是不踏實,想著如果父親母親活著此時應該也定是會出來的,隻有離世了,或是連身子骨都沒保著才會如此找著近一天也沒找得。而若是死著離去那定得找出來,做兒子的本份與孝道也必須如此。
第二天,天微微放光時,他更是悄悄的起床,安靜的在廢墟中從柯文雪院落位置一處不落的向前找去。
時間也靜靜的流走至午後。
七月的太陽毒辣得不帶一絲雲朵的當空立著,沒完沒了的知了吱吱的叫煩人心。
他滿身滿臉沾滿大火侵蝕後沉留下來的黑灰,獨自在烈日下近於虛脫的處在一片廢墟中翻扒,宛如一位被時光遺棄又不停的拚命的追憶時光的老人。
而在此之前,子韻送著一次早飯和茶水過來後又送來午飯和剛出井的井水讓他喝著涼些身子內髒腑。而陳武,子月還有誌宏早飯後也都來翻找,但後來都受不了這太陽的毒辣又都漠然回去。
宣夢蝶這時由彩雲撐著傘過來,她讓陳武把誌賢拖回去,免得活活的人沒找著自己卻先被這太陽給烤幹著。
她與彩雲兩人又順著龍府大道帶著回憶走至書院,瞧著那一大坑,必是炸彈所至。她慢輕輕的上前,這處也必有故事的,或是龍爺要毀著不讓鬼子帶走裏麵的物件,不然更是柯文雪要保著最後被鬼子炸毀在此處。她繞著大坑走了一圈,無意間在旁邊的廢墟中瞧著柯文雪一直佩戴在手上的鳳凰金鐲,在不遠處又見著一枝紅寶石金釵,斷定柯文雪已離世。她靜靜的落下淚來,昨日請來的十多個男工都沒瞧見沒偷著撿走,現在卻讓她給瞧著,是巧合還是是個寓意了。
她回著西府裏,把這兩樣東西放在累困著躺下於竹椅上的誌賢手裏。
誌賢沒有哭泣,反倒是如釋重負的把那兩樣東西給著子韻,讓她好好保管將來傳給孩子。子韻收著時哭了,她拿出柯文雪最後披在她身的衣服給誌賢,讓他放於棺材中當做他們的母親柯文雪的身子蓋棺出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