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冰封的心隻對這個阿萊城的姑娘敞開。弗雷德裏克忘卻了所有一切,甚至薇薇特。他的眼裏除了‘阿萊城姑娘’陰影之外,什麼也沒有。抱著這個幻影,他瘋狂地舞著,他仿佛也看到了所有人都抱著這個幻影翩翩起舞。盲目的嫉妒如同一道紅色麵紗。躲在一旁的薇薇特已經明白,弗雷德裏克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她竭盡所能地挽回他,抱著他,就如同拖動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但是,弗雷德裏克,一個看上去死了的人,心卻已經瘋了。人們將這對新人拖進瘋狂的法蘭多拉舞曲中,訂婚之夜變成了哀悼之夜,婚房成了墳墓。燃燒的天空如同凡·高的畫布,在這對被厄運吞噬的夫妻頭頂慢慢合上。弗雷德裏克再也沒有勇氣繼續這段無望的愛情,隨著一聲絕望的喊叫,他縱身跳下懸崖……”
幽靜而哀淒的薩克斯風使葉子的歸途顯得很淒涼。遠離了阿爾城,巴黎的郊外,田野濕漉漉的,黃黃的霧像裹屍布一般籠罩著大地,樹木,村舍,城市。生命也像日光似的熄滅了。一切都像幽靈。她自己也像個幽靈。
到了家門口,葉子伸手去取背在背上的包,然而,背上什麼都沒有。
我把包丟了!
她嚇了一大跳,身子晃了晃,幾乎要跌倒。就在這時,安德烈衝過來,抱住了她。整整一天一夜找不到葉子,安德烈著實放心不下,早上送伊凡上學後,就跑來了。
“葉子,怎麼啦?”
“我的包丟了,護照居留,所有的證件,銀行卡,錢包,鑰匙,手機……什麼都沒了。”
安德烈鬆了口氣,扶住她,掏出鑰匙開了門,“傻姑娘,這些東西丟了,可以再重辦,別著急。”他扶她進屋坐下,給她熱了杯牛奶,烤了幾片麵包,說:“你先吃點東西,我這就替你掛失手機卡和銀行卡。證件要去警察局申請重辦,等你休息好了,再去。”
葉子點了點頭。她望著打電話的安德烈,突然眼睛給淚水蒙住了。她慌忙抽出一張餐巾紙捂住了臉。過了一會兒,安德烈放下電話,走過來對她笑道:“都辦好了,過幾天你會收到新的卡。”
“嗯,謝謝你,安德烈。”
“傻丫頭,說什麼呢?”他親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現在你可告訴我,這一天一夜,你都跑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著急嗎?”
葉子再也忍不住了,撲到他懷裏,大哭起來。
“我,我去阿爾,找媽媽了……”
“親愛的,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葉子止住了哭聲,她哽咽著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媽媽,媽媽她……”又一陣心酸,她說不下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親愛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那場火根本不可能危及到你母親的生命!”
他的話使她心中一亮,她猛地支起身,熱烈地望著他:“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
“是的,親愛的。你想想,既然警方認定是康先生放火自殺,那麼就說明康先生更接近火源,他自己都沒有在那場火中喪生,你的母親,假如當時在康家,就更不可能有生命危險。而且據酒館老板講述來看,我可以斷定沒有人在那場火中喪生。阿爾是個小城,如果有人死在那場火中,一定是轟動小城的大事,酒館老板也一定不會忘記這個情節,更不可能隱瞞你。他自始至終沒有講到這一點,隻有一個結論,那就是根本沒有人在那場火中喪生!”
“那母親會到哪裏去了呢?”
“要得到答案,我們隻有找到那個康先生!”
“找康先生?怎麼找?”
安德烈撫慰地拍了拍葉子的背,說:“別著急,這不難,我們已經知道康先生的姓名和住址,酒館老板說他被救出來時神誌不清,那他很有可能被送到醫療機構。阿爾是個小城,醫院、療養院和老人院沒有幾家,就是找遍普羅旺斯也要不了多久。你放心,這事交給我。再沒有確切的消息之前,你乖乖的,哪裏也不要去,更不許擅自行動。知道嗎?”
“我知道。”
她倒在他懷裏,壓在心頭的烏雲好像散開了,一道明亮的陽光從霧靄中透出來。她緩緩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