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女兒回家告訴我們的第一件事情是,她不能現在畢業。她今年不能進行論文答辯。根據國家教委的規定,她要到2001年7月才能研究生畢業。這一年怎麼辦?女兒兩手一攤,表示她已經無能為力了。她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我焦急地和妻子說,兩年半前,是複旦大學自己說的,學校進行教改,實行優秀學生學士和碩士連讀,女兒可以在2000年7月研究生畢業和獲得碩士學位。怎麼現在翻臉不認人了呢?
妻子回答得到也爽快,這叫計劃趕不上變化。她說,女兒已經答複南加州大學她肯定今年暑假後會去那裏讀博士的。從剛才女兒說話的態度你也可以看出,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南加州大學讀博士了。趕快想個辦法幫她一把吧。
複旦大學研究生院沒有辦法讓女兒在2000年7月研究生畢業
我們兩人在自己的房間裏緊鑼密鼓地商量對策。覺得,複旦大學研究生院是我們無法繞過的關鍵地方。關鍵之一,女兒的研究生畢業證書非得經過那裏不可。關鍵之二,女兒是在讀研究生,她的學藉歸那裏管。也就是說,女兒要申請護照,注銷戶口都要經過複旦大學研究生院的同意和批準。
女兒隻告訴我們複旦大學要到明年才能發給她研究生畢業證書和碩士學位證書。但沒有說及他們為什麼不執行複旦大學的教改決定,所以我們有找他們進行論理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接著,我們又開始梳理各自的關係。由於工作性質所決定,妻子有的關係遠遠超過我的。很快我們就鎖定了目標。確定由妻子負責搞清楚我們接著要做的事情。
次日晚上,妻子把她了解到的情況和我說了。此時,我們方才明白女兒為什麼不能在2000年7月畢業的原因。
複旦大學研究生院給國家教委的報告中寫得清清楚楚,女兒是1998年9月1日入學的新研究生。學製三年,2001年7月研究生畢業。國家教委是根據大學的新生入學和大學的畢業生報告發畢業證書的。一一對應,嚴絲密縫。
因此,複旦大學研究生院沒有辦法讓女兒在2000年7月研究生畢業。盡管複旦大學研究生院知道女兒已經修滿研究生畢業的學分,和提出了進行碩士論文答辯的申請。但,這沒用。這是中國。因為,高等教育還在計劃的範疇,畢業文憑是由國家教委控製的。而國家教委又是根據幾年前的新生入學報告和當年的畢業生報告,對照著製作畢業文憑,並發給各大學的。
當然,這和複旦大學的教改方案是相矛盾的。而且,複旦大學研究生院也沒有告知我們其中的原因。不過,現在是求人幫忙的時候,我們不便也不能去追究這原因。
女兒必須退學
說到這時,事情已經清楚地擺在眼前。就事論事,如果女兒一定要在今年赴美國南加州大學讀博士,除了退學,女兒已經別無它路可走了。
但是,這不是一件小事。它意味著沒有研究生畢業證書,沒有碩士學位證書。意味著女兒要被迫放棄研究生學曆,而她在複旦大學的兩年半的時間裏已經讀完了研究生所有的課程,而且經過考核,成績合格。我們不能代女兒作出決定。另外,從我心裏來說,去南加州大學讀博士,有些委屈女兒的聰明才智。希望她能留在複旦大學好好地做實驗,取得好成績。再向美國的超一流大學(superuniversities)申請讀博士的全額獎學金。
我為女兒設計的是研究基礎科學的路。讀美國超一流大學,得一個博士學位。畢業後,在美國一流大學謀得一個永久性教職。但是,有一點我是清楚的,也就是魯迅先生所說的,路原本是沒有的,人走著走著,也就成了路。即路是人們用辛勤和苦難探索和開辟出來的。對於探索道路,女兒的才智夠了,女兒為此付出的辛勤勞動和精神不夠。我將在寧做雞頭,不為牛尾節裏更詳盡地陳述。
等到周末女兒回家。我們把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告訴她,請她作出決定。女兒不是以商量的口吻,而是斬釘截鐵的口氣,說,她願意以退學為代價,用南加州大學提供的全額獎學金攻讀博士學位。聽得出來,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出於對女兒的尊重,我們馬上分頭行動。因為,時間已經所剩無幾,而必須要做的事情還有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