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啦。上次我有許多親戚都看過你,我三叔公一直記得你喝起酒來臉紅紅的,很熱情也很可愛。”
“噢,這次我會認真工作,工作不喝酒,喝酒不工作!”她咬著筆杆說。
“看來,你還挺把工作當一回事的!”
“當然,我公私分明!”
她把長發弄得直直的,看起來比較有書卷氣些,穿著一襲簡單保守的淺紫色雪紡紗小禮服,顯得文靜又飄逸。
在五星級飯店辦的喜宴,布置得十分有異國風味,每張桌上都有一盞紅色布幔燈飾,入口處燃燒著古怪的香味。直到新娘出現,紫娟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輪廓分明的新娘,是個印度美女。
“哇,第一次看到有人娶印度新娘!”
“我們家可以說是聯合國。我哥哥娶德國人,我伯父娶美國人,堂弟娶泰國人……”
“你爸媽都沒意見?”
這樣的家庭,在本地很少見。
“我爸相信『四海一家』。我媽自己也有荷蘭人血統。我們家很開放、很自由,隻要兒女喜歡就可以。”
難怪比起其它人,他的五官格外分明。
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幫他擋酒。他宣稱,自己是那種喝一杯就會倒地不起的人。
這樣的工作對紫娟來說,簡直像度假,隻要控製自己別喝太多、別失態就行了。
“什麼時候要結婚?”整場婚禮,李遠揚和廖紫娟一直被問到同樣的話題。她隻是沉默地微笑著,看看他。
“快了快了。”他麵帶微笑地回答。
喝得微醺的她,無可避免地露出本性,不自覺地把頭靠在他肩上歇息。
他伸出手來,摸摸她的頭。
這個動作好熟悉,隻是那個人不是他。
紫娟整個人彈跳了起來,那是張百剛的習慣動作。
“怎麼了?”
“沒有。”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自己說:你呀,再掉進感情陷阱一次,就會萬劫不複,連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這是工作,千萬不可以放縱。
婚禮之後仍然是鬧洞房遊戲,她還是演得很投入,和一群年輕人逗留在新郎新娘專屬的房間裏不肯走。離開時已經快十一點了,她踩著高跟鞋,走得東倒西歪,又不自覺靠在他肩上。
雖然是演戲,但有個男人靠著的感覺,還真是舒服。這一次她邊喝邊警惕自己,絕對不可以喝醉,一定要有八分清醒……
出了飯店,涼風稍稍吹醒了她的意識,紫娟果斷地把頭挪開了。
“這樣的演出,你還滿意嗎?”她笑問。
“你是個敬業的人,出神入化,連我都覺得我們已經認識了好久!”
李遠揚說:“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公司派來的車在外頭等我,喏,就是那輛!”這是她慣用的招術。趁剛才去洗手間時,她又為自己叫好了車。
人在江湖,要學會保護自己的方法。這一招萬無一失。
“噢。”他的表情有些失望。“那……我可不可以提出最後一個問題?”
“請說,一分鍾內,你還是雇主。”她向他打躬作揖。
“別……別把我當雇主行嗎?我是很認真的,你可不可以認真聽一下?”
“請說啊……”滿是醉態的她,很努力才能讓視線聚焦在他的臉上。
“你要不要考慮跟我交往?”
“交往?”她挑了挑眉毛,不懷好意地看著他:“什麼樣的交往?”
“我是認真的。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如果你也覺得我這個人還不錯的話。”
這一刻,她懷疑自己真的醉了,睜大眼睛像看著一頭怪獸般。經過了那些感情的折騰,她的心早就碎成了千萬片,像江瑤家裏被打碎的水晶燈。她不相信,會有人真心喜歡她。
“你是開玩笑的吧?”她再度挑起眉毛看著他。
“不是。我慎重考慮了很久。我記得……你那天說過,你並不討厭我。”
“不討厭並不等於喜歡。”
“我知道。如果你哪一點不滿意,我可以改。”
“很抱歉。”紫娟搖搖頭,想把自己搖醒。然後,她聽見自己這麼說:“你很好。謝謝你。可惜我公私分明,工作的時候,不談私事。”她給他最後一個職業性的微笑,用僅餘的清醒跳進車裏。
13
“喂,我是李遠揚。”
第二天,一整天沒事,她打算睡到自然醒。早上八點不到,電話又響了。
“怎麼又是你……有什麼事?如果你還有Case要我接,還是請你找我的經紀公司。”
“昨天的事還沒完……”他說。
“怎麼可能?我很盡責喔。”雖然惺忪著眼,她的腦袋已經清醒。“如果你不滿意,可以跟經紀公司投訴!”
“昨天我提的事,你還沒回答我。”李遠揚說。
“我說過,我公私分明。”紫娟說:“你不可以在我工作的時候,跟我談私事。基於『敬業原則』,我絕對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