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所以我才今天早上打來,再跟你提一次。現在不是你的上班時間吧你聽著,這是私事!與公事無關!如果你覺得永無可能,你可以現在就把我的電話掛斷,我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再打電話給你!”

她愣住許久,才小聲說:

“你在……威脅我?”

“我說的是真話!”

“……那麼,可不可以讓我冷靜一下,不要逼我?”她也不想對他說假話:“我告訴你,我叫廖紫娟,在我人生曆程中碰過的男人,都是壞胚子、負心漢、爛東西,不過我不怪他們,隻怪自己沒長眼睛!現在我學聰明了,就算你是上帝派來給我的,我也要想一想!”

他笑了。“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你真是有趣……”

她覺得自己在罵人,他卻覺得她有趣?這個人是不是在跟自己過不去啊?她笑了。她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男人麵前,她也覺得自己忽然變得很有趣,說話也很痛快。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即使是工作,她也都是開心的,難道她真的喜歡他了?

他雖然沒叫她公主。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個驕縱的公主。因為知道自己被寵愛著,所以不自覺就驕縱了起來。真正的公主,就是要有那麼一點尊嚴吧。

14

如果要以流年不利來形容自己近來的遭遇,還真是太客氣了,張百剛心想。

他剛在一家飯店的咖啡廳裏,和他以為最忠實的夥伴開完會。

他們在一個月前才標下一個科學園區開發計劃,這個開發計劃規定,得標的公司可以取得六分之一的土地作為開發利益。當時土地看漲,房地產正熱到最高點,想來這個計劃萬無一失。

張百剛升職後,形形色色的人都找上他請托或合作,每個合作案,或多或少對他私人而言,都有一些潛在利益。張百剛和他的老同學朱祥合組了一間資產管理公司,靠著融資方便和房地產的水漲船高,過去幾個月來轉手賣掉的土地,已經讓兩人的公司,賺進了上億資金。

可是這一個月來,全球股市急轉直下,招商的景氣也逐漸黯淡,雖然第一期的巨額設計成本已經投入了,但朱祥算了算,如果繼續履約、貿然進行開發,賠下來恐怕會高達三十億以上,這個財務壓力,不是他們的小公司承受得住的。“如果違約,隻怕要賠上五億元……”這一天,朱祥來找張百剛時,眉頭深鎖,開門見山地帶來這個壞消息。

一個當初想來穩賺不賠的案子,在景氣急轉直下之後,竟然變成財務上的黑洞,這是當初始料未及的。

“一定要賠這麼多錢嗎?如果現在就不做呢?”張百剛一聽也慌了。

五億元?對他而言,可不是小數目。就算自己在金融機構身居要職,也不可能貸到五億元這筆巨款。

“不做也可以,”朱祥笑得很苦:“那麼,我們一輩子信用破產,隻好渡海逃亡。”

“難道不能繼續進行這個開發案?說不定,可以等到景氣好轉……”張百剛說出這句話時,就已經明白自己隻是在羅織美好夢想。

“我們的資金,恐怕撐不到景氣好……施工日期隻要稍一拖延,違約金就會往上加……”

兩人坐在咖啡廳裏,都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回到辦公室,張百剛的身上像多了一百公斤的重量似的,腰杆再也直不起來。

剛坐在座位上,電話鈴聲就響了:“百剛,我在你桌上放了壽司飯盒。你還沒有吃午餐,對吧?”那頭傳來範秋麗黏黏軟軟的聲音。

“噢,”張百剛的確忘了吃午餐。黑咖啡喝了一肚子,一股作嘔的感覺翻騰著他的胃。

“謝謝,不過……”他很感激,但想起了更多必須警惕自己的事情:“下次別這麼做,好嗎?辦公室裏總有人會發現,傳出謠言就不好了……”

“就送個餐盒,他們有什麼話好說?”

“總之……人言可畏……”張百剛說。

“你怕的事還真多……”範秋麗有些不高興了。

張百剛以有公事要處理為由掛掉電話,不想再跟她說下去。

女人是最不可貌相的,張百剛心想。範秋麗看來大方、爽朗又主動,他以為,她一定是能恣意享受感情的現代女性,在他的歸類裏,應該屬於“好吃不黏牙”的類型。但他這次的判斷可能有誤差。

當他覺得範秋麗可能是個麻煩的時候,懊惱已經有點遲了。

前兩天,他開始對範秋麗有些感冒。範秋麗和她的部門主管發生一些小衝突,竟然直接打電話跟他訴苦。

聽完了她的描述,他並不覺得主管對她的要求是錯的:“你的態度本來就有問題。”張百剛就事論事。

範秋麗聽不下去了,“你都不幫我主持公道?”

公道?聽到這句話,張百剛整個人傻了,他怎麼可能到她的部門去主持公道?理由何在?難道要將兩個人的私情公諸於世嗎?她怎麼會連這種事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