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日子過起來的時候毫無味道而又漫長至極,一旦出現大風大浪便又會時不時的想起那些平淡的美好,記性也會忽然好了很多。央視喜歡問“你幸福嗎”?幸不幸福取決於你曾經不福的程度,真正有幸福感的人往往是那些看上去最不幸的人。我忽然覺得我很幸福,這也意味著我要經曆一場大的風浪。
很明顯,我打架了。
打架本身沒什麼不對,關鍵是看在什麼情況下打架,打的是什麼人。
那天,校長開著改裝版的私家車,載著張天去學校。校長是一個有思想的人,硬是把奧迪改裝出奧拓的氣息來,還能開出寶馬的氣勢。開到十字街不料遇上堵車,狂按喇叭不見效果,遂讓張天下車一探究竟。張天下車猶如某些城管,連擠帶踹跑到最前麵罵了幾句娘,又連擠帶踹的跑回來稟報:前麵軋死了一條狗。是李主任家的。校長一聽大怒,罵了句狗娘養的!然後叼著煙笑眯眯地下了車,親自前去督戰。校長給雙方散煙,抬頭一看隻有李主任一人孤軍奮戰,便欲向一方勸降。向對方說道:“這狗死了,你自己想想賠多少合適,別對不起你這身份。”對方倒也沉穩,也笑眯眯地說:這狗不長眼睛,我和王書記在車裏聊天,呶,就這個——對方用手指了指身後的奔馳,它硬是衝過來亂咬。我一緊張打錯方向盤,就軋上了。是我該死呢,還是這狗該死,趙校長您說呢?”校長仔細打量著對方,似乎想起曾一起去洗過桑拿,小姐的辛苦費也是他請,再仔細一看頗像公安局的王科長,急忙哦哦起來,正稍息之後馬上向後轉,對李主任說:“不就條狗嗎?多少錢?要不我給你?”李主任一看情況不妙,領導帶頭叛變,也不再言語。對方笑了笑說:這狗若是少叫幾句,哪會死了啊!嗬嗬!趙校長忙又掏煙,定睛一看隻有一顆,想起這段時間不該過年過節,少有人來進貢納煙,偏又遇到這場合,看來隻能忍痛割愛了,便急忙從後備箱裏撈出一條中華遞給王科長。王科長手一揮,很瀟灑地劃出完美的弧度,手滑落到下方時順勢帶開車門,一屁股壓在坐墊上,對坐在後排未露麵的王書記問道:“走?”
答:“走。”說走他就走,風風火火不露頭。隻留下一溜煙兒,和一群看熱鬧的人們。
王科長走之後,校長頓時成了老爺,衝著李主任罵道:“你是怎麼當的主任?連一隻狗都看不好,怎麼能看好一個年級”?李主任低頭連連稱是是是,都是我的錯,這畜生死有餘辜。多謝校長相助,為我解了圍。
校長擺了擺手,說道:“我覺得你做年級主任有些欠妥,你還是從底層重新鍛煉一下吧。”然後也很灑脫地拉開車門,繼續說道:“明天去我辦公室一下”。邊說邊用手摸了摸上衣口袋,關了車門,點火,隆隆的轟鳴聲頗有F1賽車音質。
可能是石頭心急口快,也或許是汽車改裝師偷工減料,搞了好半天汽車無法啟動。石頭憋不住說了句:“人養狗,狗撞車,變成狗,狗成爺。”可惜不巧剛好被張天聽到,礙於旁觀者太多,不便把事情鬧的沸沸揚揚,隻是憤憤地瞪了石頭一眼。
有些時候往往我們以為結束了,其實才是真正的開始。李主任由於狗的原因被調職為任課老師,實在憋得難受。思來想去發現自己的草書寫的還算滿意,為了弘揚和傳承中國書法,便向學校申請開辦書法社,招收書法愛好者。鄉下來的孩子大多是井底之蛙,沒接觸太多新興事物,對書法的了解更是少的可憐。第一次開課,陸陸續續的來了十幾個同學,李主任看捧場的人數和自己想象中的相差甚多,一時悲從中來,長歎一聲。良久之後,李主任調整好心態,準備化悲痛為力量,滿麵笑容地給大家忽然發力講課。就像是校長的私家車猛然啟動。突然的讓大家有些閃腰。石頭聽說李主任教授書法,並且是免費,想到自己情書空有感情,沒有外表的包裝實在可惜,便拉著我一起前來旁聽。這也是我喜歡和石頭打交道的原因,他總會在自己無意的時候讓我見識到他的落魄。石頭本打算利用自己身體的優勢占一個好位子,沒想到大師授課的場麵如此冷清,隻有少許的位子上躺著幾個人,大片都是空的,微微愣了一下之後找個位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