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火煉出鳳與凰:朱德與康克清(2)(3 / 3)

在“沉下去”的那些日子,養父是沒有動搖的,現在為什麼害怕了呢?是不是有別的什麼原因?康克清耐心地解釋說:

“爹,我無論如何不能回去!你想想,我不回去,挨戶團要殺隻能殺你一個;我要回去,咱們兩個都得被殺。難道你忍心看著女兒被他們殺害嗎?”

這個道理,羅奇圭是懂得的,他來找養女的真正目的,並不在這裏。對於反動派的威嚇,他不害怕,可有一件事他是沒有辦法的。沉默了一會,他說:

“你婆家要人,再說,那200塊大洋怎麼辦?”

原來是這樣!康克清的心裏立即升起一團怒火,兩道眉毛間皺起一個疙瘩。她心想:爹爹呀,你太糊塗了,我早就反對你們這樣做,你還是做了。媽媽是怕我東奔西跑有風險不放心,對我說“你也這麼大了,總不能在爹娘身邊過一輩子。女人嘛,就是嫁個男人安安穩穩過日子”,可你應該懂得我說的話呀!我的婚事你不用操心,我自己會作主,革命的道路我走定了,誰也攔我不住。

想著想著,眼前又出現了那一幕。一天,她從外麵回到家,見屋裏坐著媒婆和一個小夥子,桌上擺著貼了紅紙的酒、肉、糕、餅等禮物,就問:

“這是怎麼回事?”

養母笑著說:“妹子,今天給你訂親,這是喜事,你要高興。”

那個媒婆也湊過來說:“賀喜!賀喜!”

康克清生氣了,指著媒婆說:

“你賀什麼喜,趕快給我滾出去!我的事不要別人管,我自己會作主。”

養母氣得渾身發抖,抹一把眼淚又抹一把鼻涕說:

“你哪裏借來這麼大的膽子,爹娘的話也不聽了。”

媒婆更是火上澆油:“你家收了人家的彩禮,不去,到時把你捆上轎。”

“捆我?”康克清對媒婆吼道:“我就是帶頭反對包辦婚姻的,你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呀!”

她說完走出家門,找來一夥同伴,把媒婆批鬥一番轟了出去。雖然她以後總聽到養父母逼她出嫁,可現在才知道,不但給她訂了婚,還收了人家200塊大洋。她沉下臉說:

“至於那200塊大洋,我不管!我要留在這裏,跟著紅軍,跟著毛委員和朱軍長幹革命!”

語氣是果斷的,決心是堅定的。羅奇圭沉默了。是自覺理屈?是養女的道理說服了他?還是感到無可奈何?他輕輕搖搖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看到養父沒有再說什麼,康克清明白老人的心裏是很矛盾的,進一步說:

“我寧死也不回頭了!如果您同意我的話,我一輩子記得您的養育之恩。”

隨後,她找人借了兩塊大洋,送養父下了山。

送走養父,康克清回到住處。張庾秀、劉桂秀、朱挺蘭等女伴說:

“康克清,你是怎樣把你爹給說服了的?”

“要堅決,不要怕!”康克清說:“如果你什麼都怕,那就一輩子受人欺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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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井岡山,天氣很寒冷。夜間,樹枝和草葉上有寒霜凝聚。紅軍和赤衛隊員們身穿單衣,冷風吹來,凍得渾身發抖。人們吃的是紅米飯、南瓜湯,睡覺時鋪的是稻草,蓋的還是稻草。

這些,對康克清這個農家出身的苦妹子,都是不在乎的。她置身在歡樂的集體之中,被人民和婦女徹底解放的信念鼓舞著,感到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特別是她聽說毛委員和朱軍長也和戰士們吃一樣的夥食尾子,心裏更加感到這裏確實是窮苦人的天下。

康克清和彭儒住在一起。彭儒是衡陽第三女子師範的學生,參加湘南暴動後與二哥彭琦、二嫂吳仲廉等參加紅軍,走上井岡山的。她倆住在一起,如同親姐妹一般。彭儒雖然比康克清的年齡小,但知道的事情多,她講湘南暴動,講湘南失敗,講她的叔伯哥哥彭曬,姐姐彭癊、彭娟在耒水橋上被衝散犧牲,講湘贛邊界黨的第二次代表大會,使康克清感到既羨慕又新鮮。

一天,陳正人突然來到她們住的地方。他曾到羅奇圭家裏去過,認識康克清。康克清以為陳正人是來找自己有事情,可陳正人和她打過招呼後就去找彭儒了,兩個人談得十分親密。康克清開始覺得奇怪,慢慢地看出了其中的奧秘,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陳正人笑著說:“我們兩天前已經結婚了。”

湘南失敗後,彭儒被派到遂川縣搞宣傳工作,在那裏認識了遂川縣委書記陳正人。回井岡山後,彭儒又被分配到湘贛邊界特委做婦女工作,陳正人是特委的副書記。有一天,彭儒收到陳正人的一封信,表達了對她的感情。信是用文言文寫的,彭儒看不大懂,就去找賀子珍和吳仲廉商量。吳仲廉擺出一副大姐姐的樣子說:

“這個人很不錯。人家寫信你不回,人家來你又跑掉,這怎麼行呢?你回他一封信吧!”

“這種信怎麼寫呀?”彭儒不好意思地說。

賀子珍極力讚成:“應該回信,仲廉幫助你嘛!”

“好!”吳仲廉滿口答應,當即替彭儒起草了回信……

這些康克清當然不知道,她裝著生氣的樣子,輕輕地打了彭儒一下:

“你這個小鬼,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一聲,怕我要喜酒喝呀!”

彭儒的臉紅了。

陳正人說:“我們正準備辦一桌喜酒呢,陳毅、宋任窮、楊至成、彭琦、吳仲廉都來,到時候你也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