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火煉出鳳與凰:朱德與康克清(2)(1 / 3)

村裏成立農民自衛軍時,規定凡是16歲至45歲的男會員都可以參加。成立的那天,男青年們持著梭鏢,係著大刀,扛著鳥槍,在禾場上點名。隻有14歲多的康克清站到隊列裏。向隊長羅存定說:

“給我加個名字,我要當農軍。”

“你看,我們這裏站的都是男的,可你是個女孩子。”羅存定拍拍她的肩膀說,“出來吧,等成立女子軍時你再來參加。”

康克清不服氣了:“女孩子怎麼樣?女孩子就不能當兵了?北伐軍裏也有女兵,女兵一樣打仗,你這個農軍為什麼不收女兵?真封建!”

對於康克清的這些話,羅存定無言以對,停了一會才說:“好!破格吸收你參加農軍。”

接著,羅存定在花名冊上寫下了“康桂秀”3個字。

這一年,康克清被送到婦女幹部訓練班學習,結業後當了婦女協會的秘書和宣傳員,參加巡視團到全縣各處去演講,男女平等呀,公婆不準打罵媳婦呀,丈夫不準打老婆呀,婦女要起來參加革命、自己解放自己呀!……別看她年紀小,可說得頭頭是道,特別是那些婦女們,簡直聽得入了神,連連點頭,誇她講得對,講得好。

萬安暴動的指揮中心羅塘灣,到處是紅旗、標語,黨團員、農協會、婦女會都動員起來了。男子日夜操練,準備上前線,婦女做後勤。康克清沒有上前線,但卻是婦女中最活躍的一個。她到兵工廠去,和鄉婦女主任歐陽秀一起,走村串戶地收集破銅爛鐵,將婦女分成砸鐵組、熬硝組、裝藥組,幹得熱火朝天。經過4次暴動,攻下了萬安縣城。當農軍從前線回來,康克清又和婦女們組織慰勞隊,開歡迎會,激發廣大群眾的鬥爭熱情。

正如眼前的這條路彎曲不平一樣,康克清也有感到憋氣的時候。1927年4月12日以後,蔣介石、汪精衛相繼叛變革命。反動勢力的猖狂反撲,使萬安一帶也灑滿了腥風血雨。白軍到處屠殺人民,共產黨員、共青團員和積極分子都“沉下去”,即分頭隱蔽起來。和養父一起藏到外婆家裏的康克清,聽到好多認識的人被殺害的消息。一個20多歲的女共產黨員被拖到石灰橋害死,死後很久,肚裏的孩子還在跳動。她聽到這些,心裏既難過又氣憤。

由於康克清年齡小,形勢稍緩和後就回到了家裏。那些地痞流氓、“挨戶團”把村子搞得烏煙瘴氣,見到康克清就瞪眼睛,說些不幹不淨的下流話。康克清要麼不予理睬,要麼就狠狠地頂幾句,心想,你們是小河裏的水站不長,我們是水底的石頭衝不走。

這時候,又一件事擺到了康克清的麵前,使她困擾不安。養父偷偷回到家裏後,就商量著把她嫁出去,養母將她關在家裏撚麻線、做鞋子,準備嫁妝。她跟在養母身後吵鬧,不肯做那些東西。養母生氣地說:

“你不做,到時候讓你穿著蓑衣上轎!”

“看吧,也許有人上轎,沒人下轎!”康克清憤憤地說。

養母聽出了養女是想以死反抗,又生氣又擔心,抹著鼻涕眼淚說:

“我算是白疼了你一場,如今你的翅膀硬了,就不聽爹娘的話了!”

康克清知道養母心疼自己,是她支持自己不裹腳。剪辮子時,養母初見到拿起棍子要打她,她就說:

“娘,別打吧!剪了發省得天天早上起來梳辮子。現在我已經剪了,你把我打死也安不上去了。”

養母又恨又愛地放下了棍子。一看到養母哭,康克清的心裏酸酸的。

看到女兒沒吭聲,養母又說:

“這是終身大事,你一點禁忌也沒有,專揀不吉利的話說。”

康克清沒有說話,她不願讓養母為此生氣。夜裏,她偷偷找到黨的一位領導同誌,問:

“我現在就去當女兵行不行?”

“現在還不行。”

康克清流淚了。她哭著訴說自己的處境,最後道:

“如果家裏逼我出嫁,我就隻有一死!”

那位同誌笑了:“死了就不能革命啦!”

“出了嫁也不能革命呀!”

“出了嫁還是能革命的。”那位同誌說,“當然婚事能拖就拖,隻要有機會,我們就想法讓你走。”

這個機會終於來了。1928年9月15日,陳毅率領一個營的紅軍來到羅塘灣。紅軍一進村子,康克清就從家裏跑了出來。這次無論如何也得跟紅軍走。她心裏這樣想著,就到處找已經當了紅軍的二叔,可是沒有找到,又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心事跟生人說。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

“桂秀,你怎麼還不出來給紅軍準備糧食呀?”

尋著聲音看過去,見是本鄉的一個熟人,就走過去問:

“你什麼時候當的紅軍?我原來還不知道紅軍是些什麼樣的人哩!”

“什麼人?還不都是自己人。”那個熟人說,“趕快去給我們整糧食呀!”

“好的。”

康克清說著就跑去找到張良、周華英等一些婦女積極分子,連當了紅軍的二叔家的二嬸也拉上,把“挨戶團”家的豬趕出來,打開地主的糧倉,搬穀子、舂米,在德聲堂擺起鍋灶,為紅軍煮飯……她一邊奔忙,一邊在心裏想著怎樣參加紅軍。

3天後,紅軍離開羅塘灣,康克清動員了張庾秀、劉桂秀、朱挺蘭幾個女子,一起跟到遂川縣,跟著到了這裏。所以,後來陳毅和她開玩笑說:

“那回要不是我把你領出來,誰知道你現在是哪家的媳婦啊!”

走著想著,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康克清看到朱挺蘭走得很吃力,就挨近她的身邊,說:

“把槍給我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