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於環境,化氣為勢,席卷於“高”台,但也隻有武者才能體會,台上的司馬大人、二傻等這些不諳武功之人全無任何感覺。
一眾紅波衛身處無形重壓下,個個都不好過,但他們護衛有責,不能退卻半步,秦錐沉沉吸氣,開口:“前輩……請適可……而止。”
短短七個字,卻要分做三次才能說全。而他的聲音剛落,台上眾人身上陡然一輕,重壓消散無形。秦錐鬆了口氣,打出手勢示意其他人小心保護公主,自己則踏上一步,對著陳返認真施禮,可還不等他說話,忽然一聲飽含痛苦的悶哼聲,從他背後傳來……宋陽。
秦錐聽出是同伴的聲音,回頭一看當即大吃一驚。本來坐在座位上的宋陽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雙目緊閉額頭大汗淋漓,右臂肌肉高高賁起,握著半截殘刀橫護在身前,身體篩糠般的顫抖著。
老者陳返的目光也落在宋陽身上,目光裏並無敵意,隻是略略帶了些驚訝。
事情和秦錐想得不一樣……他雖然出聲請對方“適可而止”,但老者陳返並未收斂自己的氣勢,秦錐和眾多紅衣衛之所以會覺得周身輕快壓力不再,則是因為:一品宗師散出的無形壓力,都被宋陽一個人引了過去、接了下來。
這一點不但秦錐,就連兩個當事者事可先也沒想到。
尤太醫傳下的“龍雀之道”,外性賁烈內性悍勇,如果用神獸做比,當如神龍次子“睚眥”,暴躁剛烈、嗜殺好鬥。
宋陽修習“龍雀”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進步神速,到了現在也隱隱有了自己的“威風”。
當老者陳返的綻放氣勢,席卷台上眾人時,“龍雀”立刻有了反應,即便強弱相差如天地,宋陽體內這股霸道勁力也毫不猶豫,全不受控製卷揚而起去反衝對方。
老者一早就察覺到宋陽的抗力,開始的時候陳返心中並不在意。剛才他已經見過宋陽出手,心中固然詫異此子年紀輕輕就有了逼近天幹丙字的實力,但宋陽和他差得實在太遠……從丙到甲不過兩階距離,不過武學境界越往高處就差異越大,莫說現在的宋陽,就是尤太醫全盛時、乙字宗師戰力,在陳返麵前也不必嬰孩來得更結實。
可是在宋陽幾次逆襲之下,老者散於體外的威勢竟被激怒了似的,不等“主人命令”,就放棄其他所有人,集結一處向著宋陽凶猛撲去!
不是“氣勢”成精不奉主人號令,之所以會如此原因很簡單,老者的潛意識中覺得宋陽是個威脅。即便老頭子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但他的威勢已經雖著主人潛在的心意流轉,猛攻宋陽。
真正的“意氣之爭”,與力量無關,也不存殺伐。
氣勢源於修煉內功時對天地自然、對處世為人的理解,即便再如何強大,也不足以致命,這隻是一份“威風”、一份“威懾”,或者說是一種“告誡”。
陳返露出了一個笑容,心念流轉中精氣內斂,又變回了那個毫不起眼的布衣老漢,對著宋陽點了點頭:“很有意思的功法,娃娃,你師父叫什麼?”
咕咚一聲,宋陽幾乎是摔坐回自己的座位,重重喘了幾口氣,隨口把自己小學班主任的名字告訴了對方:“張玉石。”
而此時,公主所在的帷幔挑開,任小捕身著盛裝,頭戴輕紗遮麵,走了出來,全不在意自己的尊貴身份,按照民間晚輩之禮,對老者陳返斂衽:“任筱拂見過前輩。”
陳返不再理會宋陽,也沒太多傲氣,但說話直截了當:“不敢當,請問公主,老漢中選了麼?”
任筱拂點頭:“前輩神技,肯來參選是我南理之福,自然中選。”不讓民間武者去大燕參加一品之擂,是早就內定好的事情,可並不代表南理從此就不再拉攏高深武者。任小捕以玄機公主的身份親自出麵,足見一斑了。
至此,青陽選賢終於告以段落。三天的高台獻藝中,前麵兩天半都一無所獲、場麵平平,誰也沒想到到了最後半日好戲連台,相馬、馴鳥、公主斷案、鏘鏘少年強、喝酒唱歌燒開水外加一場驚人惡鬥,以及最後把高台踩入泥土的大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