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二傻、蕭琪等中選之人,在“散場”後住進了早就備好的豪華驛館中,一人一套舒適大房,廳堂、臥房甚至廚房浴間都一應俱全。有專門仆役以供驅使,外麵還有士兵把守。待遇一下子從地下到了天上,這倒不難理解,現在這些人都已經成為南理棟梁,即便不能入選一品之擂,將來也會有各展才能為國效力,朝廷自然要善待他們。
在去往驛館的路上,宋陽找到負責招呼他們的官吏,希望他們能給啞巴也在驛館安排個住處,小吏痛快答應。
等到了地方,宋陽先施針用藥幫啞巴療傷,跟著又和同伴一起吃了頓豐盛晚餐,他自己還好,但蕭琪、二傻和曲氏夫婦異常開心,狠狠慶祝了一番,這才各自回房。
房間之中,早有仆役準備好洗澡水,宋陽也不客氣,舒舒服服地泡進了木桶,從下午高長史發難開始,一直到最後全力對抗陳返,勞心勞力勞手勞嘴勞精神,著實有些疲憊了,泡在熱水裏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宋陽才一驚而醒,草草換上早就備好的新衣服趕去開門。
敲門的是負責衛戍驛館的軍官,抱拳道:“外麵有位女子,自稱是宋先生的婢女,要見先生。”
宋陽有點懵,皺眉搖頭,軍官又提醒道:“她說自己姓顧。”
一提到“姓顧”,宋陽恍然大悟,點頭笑道:“知道了,讓她上來吧。”
片刻功夫輕輕敲門聲再度響起,不過這次不等宋陽去開門,對方就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上次見麵時給顧昭君喂粥的少女。她手中捧著一隻長形木匣,走到宋陽身前盈盈下拜:“奴婢拜見公子。”跟著,又把手上的木匣打開:“顧先生說,公子今日一鳴驚人,配得上這把“初羽”寶刀。那把殘刀也無需再鍛,扔掉就好了。”
刀是好刀,比著上一把更勝一籌,宋陽把玩著“初羽”:“他的刀送來一把我用壞一把,用壞一把他又送來一把,欠他的人情可越來越多。”
少女起身,笑容甜美:“顧先生說,刀壞了還會有更好的,倒是公子,做大事的人要保重身體。”
宋陽一笑,岔開了話題:“在會場鬧事的吐蕃人,是老顧安排的吧?”
少女麵露驚訝:“你怎會知道?”
事情不難猜的。吐蕃商人跋扈不假,但是明知欽差在場還敢上台滋事,未免有些不對勁了。
何況這裏的欽差是鎮西王的女兒。高台周圍王旗醒目,紅波府是南理最凶猛、也是最仇視吐蕃的力量,普通吐蕃商人見了都會繞著走,哪有嫌命長主動上去找事的。
偏偏又那麼巧,吐蕃商人早不鬧晚不鬧,就趕在宋陽剛過選、尚未離開高台的時候發難……宋陽當時也就明白了,這夥人扯著“看不起選賢”的旗號,實際卻是衝著他來的;除了顧昭君之外,他也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做這件事。
至少到現在為止,姓顧的沒惡意,這場鬧劇裏應該藏著一份給宋陽幫忙的深意。是以宋陽痛快“接招”,把比試搞得轟轟烈,雖然還想不通顧昭君的“深意”究竟是什麼,但不妨礙他把這台戲繼續唱下去,唱的越熱鬧、越轟動,應該就越有好處吧。
“這件事,顧先生也有交代的,”少女繼續笑道:“他說公子做得很好,打得也解氣,沒白費他的一份苦心。至於為何要如此安排……他沒說。”
宋陽不和少女糾纏,直接問道:“老顧在青陽城麼,我自己去問他。另外我還想請他幫個忙,有一味罕見的藥材,想問問他手上有沒有。”
少女搖了搖頭:“顧先生已經走了,我也聯係不到,不過奴婢覺得,應該過不多久他會主動來找公子的,如果不是急用,可以到那時在和他說,奴婢也幫公子記下此事。”
宋陽沒再追究顧昭君的下落,而是找到了對方言辭裏的一處古怪地方:“你喊老顧,不是應該稱呼“我家主人”、或者“老爺”麼,從你口中聽到“顧先生”這個稱呼,感覺有些奇怪。”
少女卻搖了搖頭:“本來是“家主”的,可現在女婢已經是公子的人了,這個稱呼也就不能再用。”
上次見麵時顧昭君曾經說過,隻要宋陽能從青陽選賢中脫穎而出,就把身邊的喂飯丫鬟送給他,姓顧的不食言,宋陽中選當夜,連人帶刀就一並送了過來。
宋陽咳了一聲,擺手笑道:“刀我收下了,人我不敢要。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你家主人。”
少女聞言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過了片刻露出了一個微笑:“奴婢知道了,打擾公子休息了。”說完,轉身向著房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