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近走進靠梯的房間,崇狸順勢跟了進來,煙蘿顯出些驚詫之色,旋即賠笑,道:“有吩咐隻管叫我,澡房在樓下隔間,再過幾時水可就涼了。”末了低低跟崇狸說了一句:“晚上樓下的茶間可不熄燈。”
我登時就快氣炸了,這狐媚子在我眼前對崇狸勾三搭四,隻當我是死的罷!將梧桐乾坤重重扔在簡樸的木桌上,發出悶響。
拿了幾件換洗衣物,一句話不曾言語就往樓下去。老板娘繼續跟另兩個風塵仆仆的商客周旋著,瞟了我一眼,仍舊搭訕。我拐到後門,果然有個隔間,裏麵倒有一個圓圓的池子,可容兩三人,下麵控著火,早春尚涼,絲絲冒著熱氣。
整個人昏昏沉沉泡在池子裏,滿腦都是煙蘿的眉眼和崇狸那句不鹹不淡的“當得”,無奈奔波一天,加上之前關在地牢未曾洗浴,泡在熱水中,恍恍惚惚的。
“衡兒越發美了。”
耳邊輕咬著低沉誘·惑的聲音,身前已被柔韌頎長的身軀覆住,霧氣消散,才看清了是崇狸。
水汽氤氳,薄唇微潤,似張似合,一縷青絲沾濕了緊貼在唇邊,像極了裂開的地縫,引人一探究竟。往下是延頸秀項,幾乎讓我把持不住的精致鎖骨,堪稱尤物。
感覺鼻尖微熱,心跳雷雷。這妖孽是故意的罷,明知我向來好男色,還做出這共浴之事,也罷,待我降服你來。
雙手攀上他的脖子,低聲道:“你若早些來,還能看見更美的。”
崇狸低眼看了,笑道:“給我捏背。”
他背過身去,靠在我身上。我愣住了,才醒悟這不過是狐妖偷閑享受的計。我用腿蹭著他的後背,故作媚態,待他轉過身來,我便騎跨在他腿上,用動了情的眼睛望著他。
煙隔霧繞,崇狸幾乎是默了瞬間,眼底浪翻潮湧,欺身而上,後背抵在池邊。我迎著他的眼睛,道:“不是嫌我沒給你拋媚眼,使心計勾·引你嗎,現在拋了媚眼,使心計勾·引了你,夫君可還受用?”
崇狸的眼睛早就變做了金晃晃的顏色,粉舌勾舔著唇,要飽餐一頓的模樣,道:“本想幹幹淨淨洗了澡再回房跟你生小狐狸去,不過,現在看來,這裏也可以了。”
待他低頭亂吻,而我意醉情迷之際,不慌不忙勾出得逞奸笑。然後,你們就都懂了嘛。
早晨醒來,天已大亮,發現自己身在床上,身上不著寸縷,崇狸不在身邊。也沒想昨晚是怎麼上來的,忙穿了衣服,到處找他。
樓下,他二人已經吃完早點,在裝幹糧,狗剩子衝我曖·昧一笑,道:“不忙,累了是該多睡些。你先吃著,我到後麵裝些水,一會兒就出發,大約傍晚就能到西王母國了。”
煙蘿斟茶倒水,笑問:“不知幾位要去西王母國做什麼?”隻見崇狸正要開口,狗剩子便接過話去:“經商,去那邊買些香料奇珍,倒回豐都賣掉,能掙好大一筆。”
狗剩子對我使了一個眼色,道:“快吃吧,還要趕路。”
我坐將下去,悶悶地吃了幾口酥茶油餅,沒甚胃口,崇狸坐在跟前看著我,也不說話。
崇狸忽然道:“衡兒昨晚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你要不那麼下狠手,我們還能好好玩幾日。每次起來要就酸痛得要命,哪天別死在你手上。”
“衡兒不是早就在我身下又生又死千百回了嗎。”
崇狸真是越發下·流沒臉了,不過我偏偏喜歡他這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想到旁邊還有人,回身望了望,煙蘿已經不見了。
整裝出發,穿過了泣露邦,便是雪山高聳,令人望而生畏。這已接近中原與西域的邊界,植被多帶刺矮小,根係發達,風沙漸多,回望泣露邦孤煙直直,倒也蕭索。
狗剩子道:“我們須繞過這陰山,因來往經商的人絡繹不絕,踩出了好幾條寬敞大道,我們隻需沿著西北方那條黃沙路走便可。雖不是最便宜安全的,卻是最快的,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我正想找出地圖看看清秋子師父可曾在陰山這裏標記什麼不曾,卻發現腰上的梧桐乾坤不翼而飛了,心下一頓:“崇狸,你拿了梧桐乾坤?”
崇狸看我著急,搖頭,道:“可是落在客棧了?”
“不可能!我清楚記得帶上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不可能忘記的。”我忽然想到什麼,往懷裏一摸,喊道“糟糕!”
狗剩子關懷道:“怎麼了?”
“清秋子師父給我的青鸞火鳳佩不見了。”
狗剩子皺了皺眉頭,道:“你這女娃丟三落四,沿路回去找著吧。——不好,我們中計了!”
我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隻見他在身上摸來摸去很是滑稽,終了,他疾步往回走,道:“我的酒葫蘆不見了,定是錦源客棧那娘們兒鬧的,她不想讓我們去西王母國!”
走了幾步,他忽然回頭,臉上難得見有正經:“還愣著幹什麼,折回去!”
不過等我們回到泣露邦時,別說錦源客棧了,整個邦城都在一時之間變得破敗不堪,昨晚還見光鮮亮麗的燈籠酒旗等物,此刻腐朽汙穢,房屋店鋪在北風中嘎嘎作響,隨時傾倒。
唯有門前的辛夷桂旗還新鮮,但越是這樣,氣氛就越是詭異。崇狸的鼻翼動了動,卻聞不出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