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陰山(3 / 3)

狗剩子濃眉緊擰,對著四方抱拳喊道:“在下臭乞丐狗剩子,不知衝撞了哪路高人,請速速將玉佩葫蘆布袋等物歸還,我們還有要緊事,了結了那爛攤子,改日必來拜謝!”

話音剛落,狂風頓起,狗剩子被迷了眼睛急急往後一退便撞到了我,崇狸立刻護住我的肩膀,無奈風沙太大,他也不得不騰出手去遮風擋沙。

房屋頓時咯咯作響,淩空響起一個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聲音,隻道:“就你們幾個還想打擾西王母娘娘,做你媽的春秋大夢!若是再不退回去,別叫我姐妹幾個做出好看的事情來!”

完了就是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像是某種野獸。狗剩子吐了口中的枯枝,一邊替我擋掉飛來的朽木,道:“我們隻是經商的,沒想過要做什麼不利西王母的事情,別人都放過了,獨獨為難我們,是否是姑娘的不仁義了!”

“哼!我們不跟你們似的滿口仁義道德!經商的帶這些個什物,經商的沒隻駱駝,那個經商的來了不是先填肚子灌水,反倒是先洗澡!見你也不是蠢貨,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

風沙減小了,狗剩子示意我們退後,大喝:“請現身!”

風停沙落,眼前出現七個豹齒虎紋,狸貓尾巴的女子,腳下繞著一隻體型巨大的花斑狸貓伸出利爪按在地上,嘶吼不斷,仿佛在警告生人勿近,對崇狸尤其不懷善意。崇狸似乎能聽懂狸貓的意思,碩大的尾巴招搖不已。

七個雌性膚色偏黑,身形健美,毛發卷曲,頭簪桂花,身披香草,妖豔幽芳。上身卻不著寸縷,不知是人是獸。狗剩子看呆了,我忙捂住崇狸的眼睛,他也沒動,長長的睫毛掃在掌心,怪癢的。

我看了許久,一記天雷在腦內炸響,道:“你們是山鬼?!”狗剩子低聲問道:“什麼是山鬼?”

我捂著崇狸,卻要撇過腦袋跟狗剩子說話,姿勢很是別扭:“你不是百事通麼,這都不知。屈原先生著《九歌》,其中一篇便是《山鬼》,書上說‘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說的就是這善於調笑,身材苗條的獸人。”

狗剩子正點頭領悟,為首一個麵熟的山鬼道:“看你呆蠢,沒想到還有些見識。沒錯,我們就是山鬼,這泣露邦便是我們的地盤,邦中五家客棧,兩家飯堂皆是我姐妹七人經營幻化,監視往來人員。”

狗剩子低聲對我道:“這可是類似中土邊疆駐守台一類的官員了。”沒等我回話,崇狸就要拿開我的手:“你們說的什麼我都不懂,讓我看看。”

我連忙捂得更緊了,為首的一聲嗤笑,我知道她就是煙蘿,不滿道:“把東西還給我們!”

煙蘿撫摸長卷黑發,笑道:“趁早走了吧,你們勢單力薄不是我姐妹的對手,激怒了文狸,它們可是要吃人的。”文狸很聽話地朝我們吼一聲,比貓犀利,比虎駭人。

“既如此,多有得罪了!”狗剩子伸手入懷,竟摸出一把長劍,寒光浸骨,劍氣逼人,劍柄鑲著七彩琉璃,足有四尺長,他是怎麼收在懷中的?

“退後!”

狗剩子縱身騰空,躍起丈來高,電光火石之間俯衝而下,山鬼四散逃開,文狸往後一躍,按爪怒吼,咻地直衝狗剩子抓來,我還沒看清楚,崇狸便衝了出去,與那文狸糾纏在一起,僵持不下。

頃刻間,狗剩子被七隻山鬼團團圍住,煙蘿摩拳擦掌,豹齒森然,獸·性展露無遺。狗剩子故作淡定,按劍笑道:“我可享齊人之福了。”

“小心後麵!”

狗剩子反應很是敏捷,靈活往右側一躲,群起攻之,他漸漸打得吃力,忽而衝天一喝“神光離合”!那寶劍便化作衝天神炮,在高空炸裂開來,五彩斑斕,再低頭時,隻見山鬼們統統倒地,麵色難堪。

當此時,文狸亦被崇狸製服,在崇狸爪下不安吼叫。我忙走到他跟前,狠狠踢了它幾腳,直到他發出哀鳴才罷。一鬆爪子,文狸便躥得無影無蹤。

煙蘿心有不甘地交出梧桐乾坤等物,嘴中恨恨道:“西王母一定殺了你們!”

沒有再多言,此時天色已晚,要加緊趕路,夜間事多,我們現在的情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小心擦掉崇狸嘴邊的血,心疼道:“要再讓我見到文狸,定扒了它的皮做大衣!”

狗剩子衝到麵前裝可憐:“誒喲喲,可疼死臭乞丐了,怎麼沒有人給我扒皮做大衣呢。”

崇狸瞪了他一眼,不顧身上的傷,裹住寶貝一樣抱起我風馳電掣地就奔走了。

三個時辰之後我們翻過了陰山。路上不少商人,有中土人士,也有深目高鼻得異域商客,待過了陰山,走了不久,視野漸漸開闊。

隻是,越走越感到奇怪,照理說,我們被山鬼糾纏了很久,還在泣露邦的時候已經是日迫西山了,怎麼越過陰山之後,太陽不見落下,反倒越來越亮。

狗剩子也覺察到不對勁,對崇狸道:“你能聽到什麼聲音嗎?”崇狸豎耳仔細聽了聽,眉頭忽展忽皺,道:“前方大約三裏之處有一個人群密集的地方,大概百來人。不過那裏的人跟你們不大一樣,腳步穩健輕躍,像是獸類。”

狗剩子一拍大腿,道:“我們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