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簡皇後輕輕點頭:“居功不傲,謙恭有禮,不錯。”
薑梅心中著急,又不便替自己爭功,隻好拿眼睛去看慕容鐸。
慕容鐸笑道:“莊然說得不錯,兒臣決定接受治療,絕大部份原因是梅子。此後漫長而艱辛的康複過程,更是因為有她在身旁,才能堅持下來。”
“嗯,”簡皇後敘覷他一眼,含笑揶揄:“母後知道你疼她,不必偏幫,兩人功勞一樣大,母後都有賞,滿意了?”
慕容鐸臉一紅,輕咳一聲:“兒臣也不是要替她們討賞,隻希望母後能成全兒臣。”
簡皇後未動聲色,將目光轉向薑梅:“多大了?”
來報國寺之前,她看過五虎將的聯名奏表,心中對莊然已是十分滿意,打算無論如何都立她為王妃。
不是因為對鐸兒有恩,更重要的,如此短的時間裏,她能輕易將五虎將的心牢牢地攏住。
在深宮四十年,讓她深深地體會,權力其實就是人的戰爭。
在兩股勢力的鬥爭中,誰擁有更多的人脈,誰就獲得優勢。
因此,莊然的這項特點,絕不比擁有強大的家庭背景差。
這時見了莊然的樣貌,又心疼兒子,不願意委屈他一生。
更何況,她早就有心要把慕容鐸扶上帝位,今日的王妃,對她來說,就是日後的皇後,豈能不慎而重之?
“十九……”薑梅強忍了喜悅之情,柔順地答。
“祖籍哪裏,家中還有些什麼人?”簡皇後又問。
薑梅謙恭地道:“實不相瞞,民女並非北越人士,實為東晉晉陽人。五年前父母雙亡,自此寄居伯父家。”
說到這裏,她停下來,看一眼慕容鐸。
慕容鐸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示意她不必心虛。
於是她繼續往下說道:“年前因故離開伯父家,流落到北越。”
“晉陽?”簡皇後挑眉,望向慕容鐸:“可以問一下,究竟是何原因使你情願一人孤身在外流浪也不回伯父家?”
昨天不是還說不知她的身世?今日終於肯吐實了?
薑梅猶豫一下,嬌羞地垂下眼簾:“伯父要民女嫁人,換取聘金,民女不得已,這才逃了出來。”
“婚姻大事,本就該遵從父母之命,你既從小由伯父撫養,婚事理當由他安排,豈能私自潛逃?”簡皇後冷著臉問。
“若隻是年紀老邁,家境貧寒些倒也無妨,”薑梅頗為委屈地道:“可對方是稱霸一方的惡棍,一慣魚肉鄉裏,橫行無忌。”
“罷了,”簡皇後點頭:“也算是其情可憫。”
“還有一件事,”慕容鐸微笑著道:“兒臣昨日自宮中回去之後問過梅子才知,原來她與東晉皇後唐意,少時曾是閨中密友。”
身世成謎在普通人家或許算不上大缺陷,但在皇室卻是致命傷。
思前想後,唯一可以給她做靠山的,隻有唐意。
一則她與薑梅是舊識;二來,她已貴為東晉皇後,與她扯上關係,必然可以為薑梅加分。
考慮了一晚,編出這樣一個故事,臨出門前教薑梅背熟了才來。
“哦?”簡皇後先是一怔,隨即疑惑地問:“還有這種事?可本宮聽說她其實是西秦人,又怎會與你自幼相識?”
“皇後所言極是……”薑梅早有準備,神色從容,答得滴水不漏:“家父之前一直在西秦經商,長居秦都,後西秦為南淮和東晉所滅,家父母正是死於戰亂。”
莊然還是第一次聽她提及家中情況,不覺有些驚訝,抬頭看了她一眼。
“原來是這樣。”簡皇後點頭:“本宮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薑梅原以為會聽到一些溢美之詞,未料如此平淡便結束,不禁有些失望。
強抑了情緒,屈膝行了一禮,與莊然一同退了出去。
剛一出門,立刻趾高氣揚地瞪了她一眼:“不相信呀?有本事,你也找個皇後當靠山呀,哼!”
“薑姑娘怎會這樣想?”莊然訝然道:“我隻是替你感到惋惜而已,並無他意。”
她本來以為自己自幼喪母,又天生貌醜,已是天下最可憐之人。
沒想到薑梅不但父母雙亡,還被伯父迫婚,環境比她艱難百倍。
“惋惜?”薑梅尖聲道:“你有什麼資格來為我惋惜?”
眼下勝負已分,自己馬上就要當上王妃,何懼之有?
喻守成似笑非笑地睇她一眼:“薑姑娘,小心隔牆有耳。”
薑梅一驚,氣勢立刻弱了下去。
禪房中,慕容鐸追著皇後要結論:“母後,如今薑梅的身世也了解了,她並不是個來曆不明之人。你看,她是不是有資格當你的兒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