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家實在窮的沒法子,沒有錢給每個孩子都做套棉襖,隻能縫縫補補的給上麵兩三個大閨女湊合著做了件棉衣,其他孩子包著薄被大眼瞪眼圍坐在炕上,一個都不敢出門。
哪個孩子要想出去,就把姐姐身上的棉衣脫下來,穿上才敢往外跑,鐵牛可不管冷不冷,瞅空溜下炕,趁爹媽不備,早跑的沒了人影。
王大貴成為了家裏的吃穿發愁,這樣的窮日子,煎熬的他這個才三十幾歲的漢子,頭發都見了白。細高挑的個子越發顯得消瘦,缺糧少穿的磨難全寫在臉上,灰白的沒有血色,叫人一見就覺得可憐。
他平時一點功夫都不敢鬆閑,幹完地裏的活坐在灶前就搓繩,結成草包挑到集市上賣了換錢貼補家用,就這樣還是窮困的抬不起頭。
這時的王大貴看著身邊自己搓的一圈一圈繞在一起的稻草繩,心裏輕歎了一聲,喃喃的自語:“他媽的入冬以來就不停的下雪,連個集市都趕不成,這下氣好了,明就是個集,還是抓緊把結好的草包換成糧心裏才踏實,嗨。”
突然,晴朗的空爆出‘轟隆隆’震耳兒的雷聲,嚇得炕上的孩子‘吱哇娃’的往周玉華的懷裏拱,王大貴受驚的冷不丁撐開板凳一腚坐在地上。
“媽呀這是,大冬青白日的怎麼打起雷來啦?真是嚇死人了,大貴,你死人哪,還不趕緊上炕陪孩子。”
周玉華被雷轟懵了,嚇得她開口罵丈夫麻溜的上炕給娘幾個壯膽。
王大貴邊往裏屋走邊嘟囔“真他媽的見鬼了,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上沒雲,日頭亮晃晃的哢嚓的就打雷。”他半片腚坐在炕上一條腿耷拉在炕前,一家人就這麼擠擠巴巴坐在炕上包著被,透著糊窗紙往外看,看不到實景,隻覺得色越來越暗,一會暗的屋裏看人都模糊。
王大貴搖了搖頭自語地:“他媽的還真是狗吃日,正晌午時,倒黑的邪乎。”
前一刻空陽光明媚,這眨眼雷聲轟鳴烏雲翻滾,風靜樹不動,大片的雪花紛紛飄落,無聲無息好像世間的一切,都在虔誠的接受潔白的雪給予的莊嚴洗禮。
雪就這麼無風的飄落,一層層的重疊,重疊在一起的不一定就是曾經飄落時身邊的那一片雪,三三夜就這麼無聲無息的下,雪落大地,越積越厚,大地一片白皚皚的蒼茫,千山鳥飛絕。
村落已是雪的世界,遠遠望去,一**凸起的屋舍和房前屋後的糞堆草垛,在厚雪的覆蓋下,就像一副潔美的畫。還有那被雪包裹呈白色的樹,雪壓枝頭彎起優美的弧,顫巍巍的依附著樹幹,挺拔立於地之間。
雪還在綿綿的飄落,地麵的雪也在一點點的增高,已是齊腰深,不疲的雪何時才能停下。
蒼茫大地一片銀白,萬徑人蹤滅,雪的世界充斥著一切。
大雪封門,村落裏的人都窩在家裏,三三夜的落雪,院子已堆放不下,去茅廁去草棚得用鐵鍁鏟出一條窄道才能進去。雪堆起老高,都觸到了房簷,大街上的雪堆滿了,院子裏的雪不知再往哪裏搬,愁得王大貴在家裏直轉圈圈。
王大貴心裏怕呀,怕房頂上的雪太厚重,他這三間年久失修的破草房,要是。
站在灶間的周玉華,看到大貴拿著鐵鍁鏟出的兩邊一人多高中間隻能走一人的窄道,氣哼哼的嘟囔道:“我你王大貴真是個強牛種,好叫你把院子裏的雪搬到大街上,你可好死活不聽,你看看這、這滿院子觸房簷的雪,把窗子都堵上了,要是再。”
“快閉上你那烏鴉嘴,都是你這臭老娘們成叨叨叨的沒有個好兆頭,不下雪才怪呢,哼,你的輕巧,滿大街都是雪,我就是想搬出去也得有地方堆呀?你就別在這囉嗦啦,快滾上炕包你的被子去吧,少在這惹我煩氣。”王大貴沒好氣的嗆白了老婆幾句,提著鐵鍁拉開街門。
街門一開,齊腰深的雪把街道塞得滿滿,別是腳印就是平時飛來飛去的家雀,都不知躲到了哪裏。
下了三三夜的暴雪,村裏人出不去門,被雪堵得都到不了井台,缸裏沒有水隻得從院子裏挖上幾盆子雪添到鍋裏,在鍋肚子裏燒上幾把草,化雪水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