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公平(2)(1 / 3)

答:不認同。人家學曆高是因為他從小就可以接觸這些方麵的教育,人家能賺錢是因為他有賺錢的渠道。我們從小就不能接觸,接觸的都是勞動的東西,所以這個肯定是不一樣的。我覺得應該是平等的。

問:你覺得這種平等應該是怎麼體現?應該是工人和管理層工資都一樣嗎?

答:最起碼在工資待遇方麵,在勞動成果方麵平等一下。讓富人,讓很有錢的人自己下來勞動,感受一下。

問:你覺得社會上多大程度的工資差異你會覺得是公平的,我覺得有差異是正常的,不應該搞平均主義,但是你覺得多大的差異是我們覺得比較公平的?

答:我覺得他們有沒有錢跟我沒有關係。我關心的是我的生活,我如果今天不上班了,肯定馬上沒有錢了,然後下個月怎麼生活,每天累死累活,還就是那邊一點工資。

問:你的意思是說你不管別人掙十萬還是二十萬,你關心的是你的工資水平能讓你有一個安全感,不是說一定要跟別人比,是這個意思嗎?

答:我隻希望我的生活不是每天買東西都要斤斤計較的,一毛錢、兩毛錢在那裏算,去買一件衣服,貴一點的衣服都舍不得買,沒有錢。還有就過年回家的時候兩手空空,然後在家裏麵玩,把錢就花光了,一年到頭存不下錢。已經出來四年了還是這樣的,光光的,過年沒有什麼禮物帶回去。

幹得越快產量越增加,但工資不增加-和宋誌浩聊天

資本的邏輯是殘酷的、破壞性的和沒有人性的,所以它置環境破壞和工人健康損害於不顧。資本是最不容忍民主的,所以工人不知道自己工資的秘密。資本又是最講虛偽和欺騙性的民主的,它用各種手段讓人們迫不及待地出賣自己的勞動,以便獲得微薄的工資。

工人也許不知道工資結構性的秘密,但是工人知道工資是不公平的,知道工資、產量和勞動量之間的問題。2011年6月1日我在蘇州和宋誌浩聊天,從他的話中給了我下麵的思考:

*資本在經濟核算中不計算工人的健康成本。宋誌浩的工作中接觸有害成分,防護措施根本不到位,但是他把這些歸咎到自己沒有技能,因此隻能做這樣的工作。

*資本不把產量提高和工人工資提高掛鉤。

宋誌浩1990年出生,老家在甘肅酒泉瓜州,在縣城上的中專,學的是選礦專業。後來在老家的礦山工作了一年,然後出來想在大城市見見世麵。2010年3月來的蘇州,就一直在這邊工廠裏打工了。下麵是他的話:

“2010年10月份我進了一家工廠,已經在這裏幹了八九個月了。沒有更好的工作,沒辦法。做的是數碼相機和手機屏幕,觸摸屏的,那個有銀,銀本來就有毒性的,藥液也有毒,因為含有苯、乙醇那些東西。帶手套,但是那個手套很薄,一接觸金屬一不小心就破了。藥液滲到手裏是經常發生的。像自己沒有什麼特長和技能,沒有辦法。工廠裏麵一個月下來可以拿2000塊錢。

“現在年輕人都是這樣,都想幹快點,幹完可以休息一會兒,但是你幹得越快,產量越增加,但是我們的工資還是這樣,而且更累了。比如今天主管讓我們做15個產量,平時就做12個,因為一般做不了15個的。他說,本來3點下班,我們1點半就幹完了12個,他感覺反正這個時間也是閑著,我們可以多做幾個是沒有問題的。”

消費不公平

收入不公平和消費不公平是相聯係的,但是從分析問題的視角和解決問題的手段來看,這兩者又是不同的。如果簡單地概括,消費有兩個層次的目的:一個是為了滿足需求,另一個是為了滿足需要。需求是的是我們人為了在社會中生活要具備的衣食住行等生活必須;需要是基於人的欲望而產生的要求,比如,我們要有住的地方,但是我們希望住漂亮的別墅而不是簡陋的房舍。當我們談消費不公平的時候包括了需求和需要兩個層次的不公平。有的人也許會說:既然掙不到那麼多錢,就不要有那麼高的要求。但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平等和公平的概念已經深入人心,人已經不會再像古代社會一樣接受自己的“地位”和“命運”。更何況,人民群眾越來越有能力來分析不公平背後的原因。

2011年8月初,英國倫敦發生了暴亂,很多年輕人燒毀汽車、搶劫商店。倫敦一位青年說,參與搶劫是要把自己“每便士的價值都奪回來”。英國利茲大學和波蘭華沙大學社會學教授齊格蒙特·鮑曼(ZygmuntBauman)評論說:“這不是饑餓或麵包的暴亂。這是有缺陷的和不合格消費者的暴亂。”現任教於紐約市立大學研究生中心和倫敦經濟學院的大衛·哈維(DavidHarvey)評論說:“現任首相凶猛的本能看起來更傾向於打開高壓水炮,搬來催淚瓦斯部隊,並使用橡皮子彈,同時油腔滑調地強調道德標準的淪喪,文明的衰落,以及家庭價值和誤入歧途的年輕人令人悲哀的墮落。但問題是,我們生活的這個社會,這裏的資本主義本身就已經是粗暴得凶猛。凶猛的政客欺瞞他們的開銷;凶猛的銀行家掠奪公眾的錢包;CEO、對衝基金操盤手和私募天才洗劫財富世界;電信和信用卡公司在你的賬單上添上什麼費用;店家搞價格欺詐;……這種光天化日的搶劫,而且是針對窮人、弱者、樸實的人,以及不被法律保護的人的搶劫,這樣一種政治經濟學,在今天成為秩序。”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