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甘肅部分少數民族作家的散文創作(1 / 2)

辛曉玲

一、甘肅少數民族作家散文創作的主要特點

在談甘肅少數民族作家的散文創作之前,有必要先談一下我個人對散文的認知。

從某種程度上說,散文可謂是詩歌、小說的遠祖文學,發展到了今天,散文、詩歌和小說,已經三水分流,但它們在本質上,仍有交叉相通之處。如果把散文視作情節淡化的小說或者元韻的詩歌——這種說法,也許並不為過。下麵,我想就甘肅少數民族作家在散文創作中表現出的傳奇精神、詩性品質以及時代特征,談一下我對甘肅部分少數民族作家散文創作的看法。

甘肅少數民族作家的散文創作最為顯著的特色,是對小說傳奇精神的借鑒。

近年來,我國的小說創作,似乎有向傳奇題材和愛情題材回歸的趨勢。中國小說從“街談巷議”到“誌人誌怪”,再到後來的傳奇——倘若說,愛情是精神夢想的載體,那麼,傳奇則是人類性靈的閃電。現當代小說創作經曆了繽紛的主義和流派,最後又向傳奇靠攏,這無疑是一種大浪淘沙之後的回歸。

我們之所以說甘肅少數民族作家的散文汲取了小說的傳奇精神,是因為他們富有幻奇色彩的激情抒寫,處處顯示出自己所屬民族特有的風骨。在這一點上,我省藏族、裕固族作家的創作,可謂是個性彰顯。他們的作品,或致力於書寫洋溢著異族情調的草原生活、草原風光;或鍥而不舍地追索本民族極富傳奇色彩的發展曆史;或自然而然融進了草原上流傳的歌謠、神話、傳說、草原意象、宗教意象,使得這些作家的作品,擁有了獨特的精神載體與灑脫的傳奇品質。

甘肅少數民族作家在散文創作中表現出的第二個特點,是貫穿於他們作品的澎湃的激情。這種心靈深處的激情,使得他們的散文,擁有了詩歌的質地。

為什麼說是詩歌的質地呢?

其實,我們通常所認同的詩歌,無外乎以下幾種類型:情緒型、情節型和技巧型。其中占主要分量的,當屬情緒型的詩作。因為詩歌之感人,並不在於它告知了什麼,而在於它傳遞了什麼。於是,“情”的傳遞,也便成了詩歌最為突出的優勢。

而激情,恰恰是我們一些少數民族作家散文的核心。剔除了激情,他們的創作,無疑將失去基本的依托。

比如鐵穆爾,在他筆下,藍天白雲和大地,都擁有深廣的胸懷,悠遠的情思;在他心中,原始而又簡樸的草原生活,美麗、醇厚,簡單中滲透著若有若無的憂傷。而他筆下的堯敖爾人,則以極具親和力的生存方式,深入到了大地的腹髒,並與大自然水乳交融。

時而是漫無邊際的柔情,白雲一樣,流淌;時而是急風暴雨式的愛憎,縱橫馳騁,恣肆地鋪張。閱讀鐵穆爾等作家的散文,我們湧起當年讀《北方的河》(張承誌)時那種特有的感動。仿佛我們閱讀的,就是我們自己動蕩的靈魂,是我們正在向往、或者即將經曆的生活。這種起伏激蕩的情懷,不僅張揚出強悍的生命力,內在的情感節奏,還使少數民族作家的散文,流瀉著詩歌的韻律。

甘肅少數民族作家在散文創作中表現出的第三個特點,是對精神家園的追求。

如果說,我省裕固族作家抒寫的,是一個業已離現代人遠去的精神意義上的家園,是孩童眼中的樂園,是騎手夢中的草原,那麼,阿鳳等達斡爾族作家,則將筆墨對準自己置身其中的時代。在工業文明的衝擊下,那些苛守自己民族傳統的少數民族同胞,究竟在怎樣生活?阿鳳等作家用細膩婉轉的筆墨,寫社會大變遷中的民族心理,尤其是女性心理。我們知道,從女性解放的程度,往往可以看出(一個時代)文明發展的程度,而女性的命運,女性激烈的抗爭與無語的呐喊,既是對過去的時代的揮別,更是對未知世界的呼喚,在作家阿鳳筆下,無論生活在都市還是生活在山村,麵對尷尬的生存處境,達斡爾女性,一直在艱難地尋找自己的人生定位。從某種程度說,阿鳳提出的問題,已跨越了民族,是一個嚴峻的女性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