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管理,我深刻地了解了網絡對當代藏族文學的特殊作用,同時也知道了網絡對我們這個時代各個民族的重要性。我們踏上了實現夙願之途——“我們開始在文化的格局上思考民族文化,在人類命運的前提下思考民族命運,開始意識到必須認真地解決種族的存續和發展,解決曾經那樣燦爛、輝煌的民族文化的衰退和複興這些重大問題的迫切性”(《國際詩壇》第l期前言)。
結語:詩歌的精神不變.神聖的文字攜帶我們抵達家園
無論是紙媒還是網絡媒體,它的目的就在於傳播和交流。就我個人的觀念來說,在現代社會媒體至關重要,彷徘橋梁。同時更重要的是我們要表達自己對世界的看法以及和世界進行交流。難道不是嗎?無論傳播方式如何變化,我們仍然要活在自己的軀體中,能夠超越我們肉體的隻有表達。因此人類間樸素心靈的交流顯得重要——健康的心靈以及愛與和平才是我們真正的精神之家。作為其中的一員,這也是我對當代藏族文學和藏族知識分子的期待與信賴!
果實,被凡人之手摘去
而眾神之手啊
你們為什麼不將落葉抓住?
——拙作《秋歌》
被忽略著,而且依然在雪域高地放射出自己獨特的光芒。
這是藏詩的一種持守——
現在,更多的詩歌傾向認為,優美的詩歌本質上不是人的而是神的,不是人的製作而是神的詔語。藏族就是這樣一個民族,藏族詩人的最大優勢就在於,一方麵他們要客觀地麵對青藏高原貧瘠而荒涼的土地;另一方麵,又生活在由於與大自然長期搏鬥而形成的充滿了神(詩)性的精神家園裏。無論從神話學的意義還是從哲學的意義上來說,藏文化都從未間斷過對神——終極真理的追尋。與其他民族和種族的曆史不同,這不僅僅是單個人的理想,而是整個藏民族群體的信仰和目標。在他們的周圍,每一座山峰,每一條河流都有相應的神靈駐守。他們從一落地起就生活在了神話和傳說的世界裏。他們生活在不斷的提醒中,他們被有意無意地一再告知,每一株花草,每一個生靈都有其生存的獨特意義。詩性的真理和認識就這樣綿綿不絕地從幼時就進入到他們的靈魂之中。音樂和神話不斷地從那些樸素的喉嚨中潺湲而出,那大自然偉大的召喚注定了詩人們要沉醉在對生命、自然和時空永無盡頭的追問之中。
藏族詩人們被那千古的呼喚引領著,並且自己也在遠方走著,呼喚著。像神遊者,文化旅人。他們在廣大的土地和藝苑中徘徊,時而與神靈們交杯,時而又自言自語。故鄉的雪山、叢林與湖泊,金碧輝煌的廟堂,小山灣裏的村莊,圍坐在草地上宴飲的親人。在這片哲學和詩歌的土地上,人民因為能永遠親近大自然和神靈而內心充滿了光明。而真正的詩人,就這樣走遍了遼闊的大地,追求著詩神央堅瑪的路徑,真誠地向塵世中的親人們發出充滿摯情的召喚。
這也正是藏族詩人們參閱、借鑒世界各民族文學時所采取的取舍態度。他們閱讀名著、經典,同時也吸收各種流派、主義,有人甚至染上了後現代主義色彩。但他們從自我放逐和流浪中能保持自己的特色,在自己的家園裏自在地生活、思索,歌唱和述說。
另一方麵因為用漢語寫作,免不了受漢語詩壇的影響,但他們牢牢立足民族和地域特色,隻接受對自己有益和有用的,而對主題性的模仿並不多。明顯的例證是,當“麥子”、“銅”等意象彌漫並覆蓋中國大地時,他們明智地觀望著,並不想讓“青稞”席卷高原。因為他們知道,藏族文學史在數百年前,已經有《水樹格言》、《天空格言》、《火的格言》、《鐵的格言》這些以單個意象通貫眾多詩篇的成功的嚐試。他們尚古但不擬古。這雖是一個表象性的例子,但足以說明他們在時尚中所保有的清醒。他們也關注形式,但他們更多地從詩歌內部把握詩歌,關注獨特背景中的人生體驗,從自己的生活中學習著生活。他們直麵冷峻的大自然和殘酷的人生,歌唱大地的貧窮與饑餓。他們噙住自己的血,讓花朵與火焰穿越時間和他們的心髒而到達詩歌。這大地上的,最終的神跡正若隱若顯,元素的、本質的、真理得以昭示。
現在,我已飽閱人生
又與你們,歡樂的神明同返故園。
——荷爾德林《致流浪者》”
(拙作《藏詩:追尋與回歸》)
(作者:《蘭州晨報》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