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甘肅散文的幾點隨感
人鄰
甘肅散文的寫作群體
和甘肅的小說、詩歌的寫作群體相比,甘肅的散文寫作群體,相對處於一個弱勢位置。為什麼這樣說呢?和人才濟濟的小說創作群體,王家達、柏原、邵振國、張存學、王新軍這些小說家執著的小說寫作相比,甘肅的散文創作不夠職業化,或者說是不夠專門化。散文的寫作,由於形式的隨意,在表麵上看似乎是比較容易寫作的一種文體。但是真正用心寫過散文的人,在散文寫作上達到了一定高度的人,都知道散文寫作的難度。我打一個比喻,不一定對。小說的寫作由於它本身結構造成的遮蔽,閱讀者不一定很容易看出一篇小說的問題;詩歌也是如此,有時候很有經驗的詩歌寫作者,也不一定就能看出一首詩的弱點。我這樣說,不是說小說和詩歌比散文更容易寫,小說和詩歌自身有它們自己的寫作難度。比如莫言說過長篇小說的全部是在於它的長度、密度、難度。而散文由於文體的原因,它幾乎很少能借助於其他的一些手段遮掩自己的問題。我這樣說,是因為我覺得,上個世紀的後二十年,小說家和詩人大量湧現,而散文家則很少。餘秋雨、李國文、張承誌這樣一批人的散文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水準,但是真正依靠散文本身成名的大概隻有新疆的劉亮程。也因此林賢治在一篇文章裏說:“劉亮程是二十世紀最後一位散文家”。散文這樣一種文體,必須有真正有耐心的寫作者,長時間的磨礪,才能達到某個高度。現在的問題是,甘肅散文的寫作群體,除了很少的幾個人是專門寫作散文,他們是將絕大部分精力放在散文的寫作上。其他的散文寫作者,基本上都是小說家和詩人,在寫作小說和詩歌之餘的寫作。我不否認,小說和詩歌的寫作者,在他們本身寫作以外,由於深諳小說和詩歌創作的原因,他們的創作豐富了甘肅的整體風貌,給散文帶來了新的希望。但是,由於精力投入的相對有限性,使得甘肅的散文既有發展了的一麵,也有尚未全然展開的一麵。
甘肅散文的成就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可以對甘肅散文做出評價的人。在上次的詩歌研討會上,我說過,我以為一個好的批評者要具備四個條件:第一,眼光客觀、準確、犀利甚至是刻毒;二,占有大量的資料;三,認真梳理過他要談論的散文寫作對象,並進行了詳盡的閱讀;最後是所謂的“跳出三界外”,可以直言不諱,不用“王顧左右而言他”。一個好的散文批評者應該是這樣。但是,作為一個散文的寫作者和閱讀者,我願意談一點自己的想法。甘肅的散文在近幾年時間裏,還是出現了一些值得我們關注、同時也已經引起了外界關注的散文寫作者。我沒有用散文家這個詞彙,散文家還是給那些我們難以企及的大師們的好。一個真正的散文家,是要經過艱苦的努力的。甘肅有很多人在寫作散文,老中青都有很多人寫作了數量不少的有相當水準的散文。我在這裏隻是想談一些我熟悉一些的較年輕的散文寫作者。
比如近幾年引起散文界很大興趣的阿拉旦。我看了她不多的幾篇散文,感觸頗深。在這樣一個時光飛逝,人們幾乎隻是生存在當下情境、躁動不安的年代,阿拉旦給我們帶了更為接近自然、更為接近人類生存本身的、浸透了人的汁液的文字。她的文字的成功,並不是全然靠陌生的素材,靠展示奇異,而是憑借了樸素的生活本身。阿拉旦的語言也受了一些詩歌的影響。
習習的散文,是甘肅散文的一個新的亮點。她的散文頻頻在多家刊物亮相,引起了人們的關注。新近選人2l世紀文學新星叢書的她的散文集《浮現》,將是甘肅散文的一個可喜收獲。習習有多年寫小說的底子。她的散文在描寫人物的時候,也有她小說的影響。她將幾乎全部精力放在散文的寫作上之後,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裏,創作了大量的散文。女性的寫作,由於受到氣質等方麵的影響,除了很少的幾位風格強悍、鋒利的女性以外,大部分的散文都寫得細膩、柔和、溫情。但是,細膩、柔和、溫情,並不是女性的弱點,更不是散文的弱點。關鍵是如何處理,如何借助女性自身的特點,深人生活和自然。在這一點上看,習習的寫作是成功的。她的散文流暢而節製,語言精妙而不失渾樸。她的那些表現了小家、小院、小人、小事、小物的文字,浸透了她的情感,非常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