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別過身去,刻意逃避她的目光。
“我們好好談談吧。”蘇洛衣淡淡一笑,那抹笑清豔絕麗。
“嗯。”千夜墨芴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蘇洛衣取過青芍手中的青傘,青芍識趣地退下了。
“本王來吧。”千夜墨芴自蘇洛衣手中取過傘,撐了開來。青傘並不大,而且兩人的距離挨得並不近。所以她的整個身子都在青傘下,而他的大半個身子都暴露在風雪中。漫天的大雪仍舊肆無忌憚地飄打在他的身上。
“進來吧。”蘇洛衣衝他淡淡一笑,當他近身時,她伸手拂去了他肩頭的雪花。
她無意間的一個動作,卻讓他心中一暖。漫天的風雪中,小小的傘下兩個身影,一黑一白,竟是那樣地和諧。但是終究是貌合神離!
“過幾天我想出去走走。”蘇洛衣淡淡地開口說道。
“可以,隻要你不離開,做什麼都可以。”他回答得很幹脆,沒有一絲的猶豫。
“你還恨本王嗎?”千夜墨芴看著她清絕的側臉,忽然問道。
蘇洛衣轉過頭來,看著他,注定良久,淡淡一笑,道:“一切都想通了,無所謂恨與不恨。世事就是這樣,我們都在相互傷害著。一切看淡了便好。”
“那他呢?”她的回答,令他心痛,令她心慌。她就像這雪,雖然落在他的掌間,卻隨時都會融化,他怎麼都抓不住。
“一切都結束了,我跟他之間也結束了。早在兩個月前就該結束了。”她的話,雲淡風輕,聽不出任何情緒。
“王爺,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羞辱,你完全可以休了我,甚至將我浸豬籠。但是我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不管我們之間的恩怨如何,孩子終究是無辜的。”
千夜墨芴沒有說話,亦沒有看她,而是將幽深的眸光對上了遠方茫茫的白雪。今年為何如此冷?冷得沒有一點兒溫,而他的心卻好似浸泡在冰天雪地裏一般。
良久,身邊的男人都沒有開口,隻能看見風吹得他的衣角獵獵翻飛。也不知過了多久,千夜墨芴才轉過身來,淡淡地說道:“你傷還未好,還是回去休息吧,暫時不要亂跑。”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留下蘇洛衣一個人撐著青傘站在紛飛的大雪中。那些雪,慢慢地飄飛,然後順著風滑落在她的靴子上。
這些天,蘇洛衣一直待在湮韶閣內,極少出去,對於外麵的事情也不怎麼關心。隻是偶爾下下棋,彈彈琴。她每天都會撫摸著小腹,那裏有她的孩子,隻是想到孩子。她如黛的眉不禁微微蹙起,雖然最近千夜墨芴經常會來湮韶閣,兩人相敬如賓,但是她卻知道他的肚子裏有一團火。而那日在六曲回廊上他畢竟沒有答應不傷害她的孩子。
這日,蘇洛衣正斜倚在空前的軟榻上,淡淡地看著外麵飄飛的雪花。這場雪似乎下了很久,從那次突然下起之後就一直沒停過。
“在想什麼?”
蘇洛衣收回眸光,一身黑衣肅裹的千夜墨芴自門外走了進來。他的肩頭還有大片的雪花沒有拂去。她衝他淡淡一笑,道:“沒什麼,隻是最近天氣越發的冷了。”說完她又攏了攏大裘。
“那這些天就不要再出去了,讓青芍她們多準備幾個暖爐。”千夜墨芴走到蘇洛衣的身邊坐下,執起她的手輕輕地哈了一口熱氣。
蘇洛衣極是不習慣,不著痕跡地收回了,又向旁邊挪了幾步,笑道:“嗯,洛衣會注意的。”
她的動作,他看得清清楚楚,幽深的黑眸中幾不可見地閃過一絲失落,隻是他的麵上卻仍舊平靜無波。
她看著外麵紛揚的雪花,他看著她絕美的側臉,暈黃的光,灑在兩人的身上,竟生出一種柔和的溫馨。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那個托盤極大,上麵用一場紅絲錦布遮著,看不到裏麵裝了什麼東西,隻是看那架勢裏麵定是貴重的物品。可是究竟是什麼樣貴重的物品才有這麼大呢?
轉眼之間,那個丫鬟已經來到了兩人麵前,施禮後恭聲說道:“這是王爺前些日子吩咐趕製的貂絨大裘,特地送過來給王爺和王妃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改的不?”
千夜墨芴接過那個托盤,掀開了那塊錦布,裏麵竟是一件通體雪白的大裘。極好的貂絨,又柔又順,上麵還繡著銀底金絲花紋,淡雅而別致。而更讓人震撼的是這件大裘竟沒有一點兒雜色,也不知宰殺了多少隻貂才湊成了這件大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