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信這才扭過頭來,臉上轉陰為晴:“這還差不多。”一邊與唐爾正和安小樓繼續聊著,一邊心內已有了打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賓主盡興,這一頓飯竟吃了整整一個下午,眼看天色不早,又見文中信已有醉意,唐爾正便起身告辭:“文大人該去歇息了,屬下就告辭了吧。”
“如此也可,我們改日再聚!”文中信酒已上頭,麵上一片通紅,站起來時,已是搖搖晃晃了。
安小樓總算是等到這飯局結束,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能上場麵的人,每逢以前有這種酒場飯局,他縱是吃不飽的,話也不多,今天是遇到文中信為人雖圓滑卻不狡詐,性格開朗又不拘禮數,算是對他胃口了,這才在這裏呆的久了沒覺得厭煩,此時見唐爾正抽身要撤退,也緊隨其後,要撤退了,都不知道童老爹此刻已經擔心成什麼樣子了。
“文老哥,那我也回家啦,出來的急,怕他們擔心。”安小樓今天也喝多了幾杯,步伐已是不穩,告辭過後,與唐爾正前後腳出了府衙後門,吐了幾回,迷迷糊糊正辨別方向時,後門又出來個人,卻是文中信的老家院,手裏提著個小小包袱,向安小樓拱手唱喏。
“安公子,老爺夫人擔心你酒醉了,囑咐我將你送回家去,令有書信和東西相贈,吩咐你一定回去再看。”那老家院說著,伸手招了個兩人小轎來,把醉醺醺的安小樓攙了進去。安小樓迷迷糊糊的,卻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坐轎子,對安小樓來說可真是應了那句話: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小轎子吱吱呀呀極有韻律的搖晃著,安小樓坐在裏麵很是享受,忽然發現轎子裏身邊竟有個青布小包袱,包袱打結係好,其間還塞了一封書信,這才想起那老家院的話用手摸摸那包袱時,卻是硬邦邦冷冰冰的東西,心頭暗自奇怪到底是什麼時,轎子就停了下來,轎夫上前掀開門簾道:“公子,盤門裏到了。”
安小樓謝過轎夫,走出轎子,已是暮色朦朧,冷風一吹,安小樓酒立刻醒了七八分,他定定神,就往巷子走去,遠遠的,又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焦急張望,那身影看到安小樓時,徑自飛奔撲了過來,卻是童三好。
童三好一路小跑,來到安小樓身邊,眼睛裏竟噙滿淚水:“安大哥,你可回來了,沒吃苦吧?”
安小樓愕然,旋即想到他們肯定是一整天都在為自己擔心了,充滿歉意的輕笑道:“沒事,咱又不作奸犯科的,不怕官府的,走吧,快回去,瞧你凍得,鼻頭都紅了。”
他們進門時,童老爹也正唉聲歎氣的坐在堂屋裏,看到安小樓後急忙站起來:“小樓……”
安小樓也安慰他幾句,相互聊起,這才知道童家父女為自己的事竟奔走了一天,先是去找裏正,那裏正的手哪裏能通得到知府那裏,無非就是安慰幾句,說點狠話而已。見裏正不管事,童三好又去了衙門口,她不知道這裏邊的事,說也說不清楚,又不是來打官司告狀的,人家自然是不許她進了,就這樣傻乎乎的在衙門口站了半天,又在巷子口等了半天,算來竟是一整天都在寒風中等著安小樓。
“唉,你怎麼這麼傻!”安小樓聽完,怔怔的竟隻能說出這一句話來,不過心裏卻溫暖無比,在這個世界上,這兩個與自己非親非故的人,竟然給了自己親人的溫暖,當下一陣感動,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