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在蘇州 第17章 家宴(2 / 3)

“如此甚好!”文中信大喜,連安小樓都端坐著,靜候佳句了。

唐爾正朗聲道:”

流水斷橋春草色,槿籬茅屋舞雞聲。

絕憐人境無車馬,信有山林在市城。”

短短的幾分鍾,唐爾正能即刻成詩,無論此詩是好是壞,是庸是絕,在安小樓心裏,已是高看了他幾眼了。

“好,好詩!”文中信斟酌著這新鮮出爐的詩句,撫掌大笑,“為星伯這詩句,我當再飲幾杯!”

唐爾正拱手謙道:“獻醜了。”說完便又回到座位上坐了下來,展開扇子,也不知這大冷的天,他哪裏感到熱了,竟開始微微扇了起來,並拿眼角目光偷偷掃視著文中信和安小樓的麵色。

安小樓素來敏感,已覺察到對方的目光,不過他是不知如何應對,也不想去應對,那目光很是刺人,想必唐爾正把自己當成個在文中信麵前爭寵的對手了吧,想到這兒,原本高給他幾分的安小樓暗暗在心裏又給他降了一級,這唐爾正,縱是文采風流,卓爾不凡,卻仍舊逃不脫世俗的泥沼。

文中信也是一邊誇讚,一邊暗暗觀察對比著兩個人,卻發現那安小樓神態依然如故,不驚不喜,穩若泰山,眼睛隻盯著桌上的菜,吃的甚是歡快,一時間這個縱橫官場多年的老油條,竟也覺得看他不透來,其實安小樓哪有什麼狡猾心思,相反,他是覺得自己在這人情世故上半點不通,多說多錯,不如與這美味拚命更好。

“安公子,不如你也來一首詩如何?”唐爾正終於再次發難了,“公子雖然衣著樸素,但是氣度不凡,定非池中之物,還請一定賜教。”言辭之間,非常誠懇,這一次文中信倒也不替他打圓場了,隻微笑著看向安小樓。

“呃……”安小樓在酒杯旁的帕子上擦擦油膩膩的手,一抹嘴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試試看吧。”也是年輕不肯落後於人的心思在作怪,他開始搜腸刮肚絞盡腦汁的去想了,別說,這一思考,倒真幫他打開那記憶的閘門,一時間小時候背誦的詩詞如潮水般漸漸湧上心頭。

“來了!”安小樓道,”

君到姑蘇間,人家皆枕河。

故宮閑地少,水巷小橋多。”

一邊念著,心裏一邊向那古人道歉:就借你這詩詞一回,原諒我吧。

這一下,文中信和唐爾正齊齊呆了呆,竟沒想到安小樓居然出口成章,而且詩風通俗易懂,很是明快,簡簡單單二十個字,把個蘇州城的特色給描述的淋漓盡致,心中不由得對安小樓又是另一番相看了。

“安公子,你先前當真是太過謙遜了。”唐爾正看待安小樓的眼神已與先前那種略帶不屑大不相同了,古人喜歡以詩句識人心,唐爾正雖特別,卻也不能脫離這個思維模式,當下不必言說,安小樓在他心中已有一定的分量了。

“小哥,你可把我騙的好苦啊!”文中信卻虎起臉來,“腹有如此才華,竟跟我說你不曾讀書!”當下一邊氣哼哼的,一邊別過頭去,竟像個孩子一般與安小樓賭起氣來,委實不像是個地方父母,朝廷要員了,與那老頑童倒更像三分。

“哈哈,老哥,實在不是我騙你,隻是我讀書太少,不敢賣弄,快快不要氣悶,看傷了身子。”安小樓一邊說著,一邊幫他滿上一杯酒,自己也滿了一杯,“我自罰三杯!”說著連飲三杯,杯杯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