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遊戲室裏是你指認我的吧？**的給我弄張大團結，讓爺爺們抽幾口煙，今天哥就放你一馬。”
我突然冷靜了下來，我記得父親跟同事在家裏吃飯的時候，她們討論過一些犯罪心理學的事情，父親的同事說混跡於底層的小混混是不敢殺人的，他們隻是求財。
我鼓起勇氣對著路人甲說：“那我到底是給哥哥您錢，還是把錢給他們幾個爺爺呢？”
路人甲的兄弟們哈哈大笑。
“這小子機靈啊！。”他們當中有人說。
“錢呢？”矮胖子走了過來。
“我真沒有錢。”
矮胖子對著我小腹就是一拳。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突然被人打中小腹，恐懼加上疼痛感，雖然沒有粉碎性骨折的手術疼，但比偵察兵父親用尺子抽屁股還是疼多了，尺子下來的疼痛最多也就兩、三秒鍾，這死胖子僅僅用一拳，我就疼得眼淚直飆，我哭喊著：“哎喲......你們敢打我.....我告訴我爸爸去......讓他把你們全部抓起來！”
他們五個人聽到我喊爸爸就笑得更惡劣了。
那個死胖子還不肯罷休，照著我腰的脊梁又是一記天王蓋地虎，我被這胖天王的重拳蓋地了，不過我不是虎，我是壁虎，我壁虎般地趴在地上，幾乎沒動靜，隻是哼哼喊著疼的字眼。
這一下，我真的不敢硬來了，我也不敢抬頭看這幫土匪，我一隻手抱著頭，一隻手捂著肚子，心裏隻想兩件事情：第一，隻要他們不動手打肚子打臉蛋就行。第二，希望樊敏他們趕緊帶人過來救我。
“胖子，你下手別太重，鬧出事來，教訓一下就行了。”
“我們走吧。”
“這裏離他們那不遠，一會他們研究所的人就過來。”
“把他書包扔到溝裏去。”
“小王八蛋，今天給你長點記性。”
路人甲在我屁股踩一腳之後，與他們穿過旁邊的田埂，繞到煤炭設計院後方就撤得沒人影了。
我的書包被他們扔到了路旁下坡的臭陰溝裏，幸好他們沒發現書包內的乾坤——那把小彎刀。
臭陰溝距離馬路還有一大片黑色的淤泥地，我一腳深一腳淺地踩進臭氣熏天的淤泥裏，汙水迅速把我小腿以下全部浸成了黑色。黑泥給了我黑色的雙腳，我用它們在黑色的淤泥裏尋找書包。
所幸，書包內隻有語文課本和文具盒被臭了，其他並沒有浸成黑色。
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嗎？這不算啥。
人倒黴往後倒可以把鼻子摔破呢？不夠狠。
人倒黴下麵會長跳蚤？我還未發育。
人倒黴就是當我小心翼翼準備離開陰溝時，我又撲街了。
不過我是撲到黑色臭陰溝的淤泥裏。
瞬間，涼颼颼的液體覆蓋了我的耳鼻喉五官科，覆蓋了我的手腳胸外科骨外科，我從黃種人經過臭陰溝加工，“DNA特異性片段”變異成了黑種人。
當我爬出臭陰溝的時候，樊冰才帶著一票人殺了過來。
他們沒敢接近我，他們捂著鼻子，我能聽到很多人笑出了聲。看著我這個黑臭娃，樊冰也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他稍稍靠近問我：“秦嶺，你沒事吧？”
我聽著這句話就像見著親人一樣，失聲痛哭，我哭鼻子抹淚地把事情經過講了一邊。
樊冰點點頭，他看到了我書包裏露出來的彎刀，立刻打斷了我的哭泣問：“我幫你把他擺平，你那小刀不錯，送給我吧？”
八十年代初期，按照我們那邊不成文的規定，五、六個人幫你打架需要價值一條大前門的煙，樊冰這一次為我帶了十幾號人過來，這陣勢我還禮就得準備個三五條大前門，讓我送他一把刀不算什麼，大不了我再在去派出所倉庫裏弄一把，反正他們繳獲這些管製刀具根本沒有記錄，堆在倉庫裏當垃圾一樣。
在那個年代裏，開了刃的刀具是不能買賣的，屬於違法行為，所以對他們來說送刀比送煙更有價值，隻是我太小不懂。
“那就送給你吧。”
一臉臭黑泥的我眨著小眼睛點頭回答他。
“好。”
樊冰撩起自己的夾克衫，他把彎刀插到自己後褲腰帶裏。
“今晚我就幫你教訓那個上海路小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