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愣了一會,他用慷慨就義的堅毅目光說:“東西肯定也不是我拿的!我早上回到家裏,就隻吃了個早飯,接著去了長征家,他不在,我就一直在八鏡台公園門口看小人書。”
“你個王八犢子,不是你拿的,是誰?”秦春一拍身旁的四方茶幾。
孫曉霖連忙站起來用手按著秦春的手,另一隻手示意向西別激怒老爺子,她說:“我也覺得不可能是向西,應該是賊。向西,你趕緊解釋清楚了,陪老爺子去公安局報案吧,畢竟我們家裏所有糧票、油票、糖票、布票都沒了,一張都不剩,今天大過年的,買點晚上吃的東西都買不了,這不是鬧著玩啊,我們家今個可是斷糧了。”
秦向西舉起自己被打斷的左手不服氣地望著自己母親說:“媽,我從退伍回來,就再也沒有偷過家裏東西了,雖然我曾經是個很不懂事的人,可如今,我也希望得到你們的尊重,家裏就剩下我一個人沒有工作,我現在都參加工作了,你們還要我怎麼樣?這麼不信任我,那還問個屁。”
“你...”秦春被小兒子那股子倔勁逼得站了起來了。
孫曉霖走到爺倆中間:“兒子啊,沒有人不信任你,你解釋清楚了就行了,這不是碰巧你上午不在,東西就不見了。”
孫曉霖並沒有接著往下說,因為她知道自己這番解釋有點蒼白無力,不能說服自己丈夫,甚至她自己都幾乎要倒戈相向了。狼來了的故事發生我親愛的向西小叔身上無數遍無數遍,他讀中學的時候,沒少拿家裏的東西出去換錢買煙買酒請客吃飯,他說瞎話的本事已經到了臉不紅心不跳的境界。
秦春扯開孫曉霖:“**的給我走開,都是被你寵壞的,我教育教育他,今天你不好好交代,老子就讓你繼續斷手斷腳。”
“斷就斷,斷了也不是爺爺我偷的。”秦向西直接把自己父親的話頂回去,還用了地痞**的人稱代詞稱呼他自己。
這句話相當於和尚埋地雷—炸了廟了。
“好你個王八犢子,”秦春順手邊抄起身旁的一個竹椅子直劈秦向西:“你今天就給我在這裏了!”
秦春同誌大開殺戒了,秦春同誌今天一定要幹死向西同誌。
秦向西這次迅速側身躲開了秦春隨手劈過來的椅子,他不想被父親再次打折自己。
本來秦愛民是準備爬起來救場,一道白光閃過,沒有劈中秦向西的椅子就劈到了她的肩膀上,她結結實實地被自己父親給劈得再次跪下,秦愛民的肩膀受傷不輕,半身不遂的她哇啦哇啦直哭。
孫曉霖見自己女兒被誤傷,趕緊擋住準備第二次出手的秦春說:“秦春!你給我住手,大過節的你這是要幹嘛?幹嘛啊?這麼衝動。你打死向西,我們的糧票今天也回不來,今天年三十,晚上這餐飯要不要吃了?大兒子、二兒子、女兒都要回來了,大家再想想辦法解決一下。向西你去報案吧,我相信你。”
秦春同誌由於自己出手傷錯了人,一下子有點懵神。
由於聽到了秦愛民的哭聲,我就從後院子裏跑到了客廳,一邊跑一邊喊:“姑姑,姑姑,怎麼了?”
大家看著我的出現,吵架就立刻停止了。
秦愛民也止住了哭聲,用沒有被劈傷的手臂摟著我:“姑姑沒事,姑姑摔了一跤,別怕。”
秦向西知道不能再挑事了,他對著秦春說:“真他媽不是我幹的,你們愛信不信,我這就去公安局報案。”
說完,秦向西剛想轉身離開,秦春忽然喊道:“你給我站住!”
秦向西不敢走,也不敢靠近老爺子,就杵著。
秦春不再懷疑是自己兒子偷的了,秦春說:“我去公安局報案吧,你陪你姐姐去醫院看看。”
秦春說完走到女兒身旁,掰扯了幾下秦愛民受傷的手臂。
“能活動,骨頭就應該沒事。”秦春轉身又對孫曉霖說:“家裏一點票都沒有了嗎?”
“什麼票都沒了,一張不剩,估計三個月內買啥都買不了。”孫曉霖攙扶著秦愛民回答:“不過,還剩兩百多塊錢在存折裏。”
秦春說:“那就好辦,你到銀行取出來一些,再到隔壁大海家裏借點糧票、肉票買菜,不行就把這些錢跟他們換點票。我先去公安局報案吧。”
中午,秦春報案回來時,還過來了五個身穿白色製服的公安,他們找家裏人分別做了一下筆錄,接著勘察了四周後就離去了。
孫曉霖帶著我這個小孫子去供電局旁的銀行取錢,再到隔壁大海家,她跟鄰居兌換了幾十斤糧票和一些肉票。
下午,剛剛從供銷社回來的大伯秦向東卷了一堆票,他到街上買了很多食品堆在家裏走廊上,秦向西也拎回來一堆菜,秦愛民在後院上廁所的時候,發現了幾張糖票,這件事情驚動了所有人,幾輪討論下來,“福爾摩斯”們想到糧票也有可能是我拿了,於是他們把我審問了一番,我用天真的小臉蛋回答他們:不是我拿的。
他們信了,他們認為還是招了賊,這個差點斷糧的年三十就這樣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