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躲在棺材後麵,靜靜死死的抱著我,我感覺到她肩頭的聳動,同時在微微抽泣。我並不知道該說什麼去安慰他,因為此刻就連我自己,都還沉浸在悲傷之中。先是猛子的死,接著又是隊長的死,身邊的隊友一個接一個的在我麵前失去了生命,而我卻沒有絲毫辦法,我無力拯救他們,隻能像隻老鼠一樣四處躲藏。
就在這時,靜靜從我懷裏撐出身子,她看著我,淚眼朦朧的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然而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她的眼睛竟是似乎停在了我身後的位置,我看到她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濃,當下一顆心也是猛地提了起來。似乎在我的身後,有著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我死死的看著靜靜的雙眼,極力的想要從她眼中看出些什麼。然而除了無比的驚恐以外,我卻在也看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當下我又悄悄的緊握起我的傘兵刀,緊繃著身子,片刻後猛地轉身。當我轉過身子,手電光打在身後,卻見到在我身後隔著幾幅棺材後的石壁下,在那裏竟然背對著我筆直的站著一個人,那人似乎穿著獸皮甲,下麵是用好像麻繩編成裙褲,頭發是由細麻串編在一起,一隻手握著一柄像是斧頭的青銅製長兵器,我記得那應該是叫鉞,最早記載是一種用於刑罰的兵器,後來主要用途是帝王儀仗;那背對著我們穿著古怪的人肌膚呈現一種像是變質了顏色,就好像長期放置後發黴的食物。我用手電照著他的身體仔細去看,接著我發現在他像是發了黴的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好像還有著細密的青色的茸毛,看起來相當的滲人。由於他始終背對著我們,因此一時間無法看到他的麵貌,然而單從一個背影來看,我就已經將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家夥是死是活,我心中這般想著,要是死的還好,可如果這家夥也跟那之前的怪物一樣是個活物,想到這裏我竟是不敢在往下想。
“你,你看那裏。”這時靜靜又顫巍巍的指著那家夥麵對的石壁上方,我聞言目光上移,借著手電光去看她所指的位置,卻見在那石壁的上方,竟然掛滿了一張張活人的人皮,而在那些人皮頭部的位置,那些頭發卻像是一個個的貞子,倒垂下來,遮蓋著那一張張人皮的臉,視覺的衝擊讓我瞬間呆滯,我看著那些人皮其餘的部位都清晰的鋪展懸掛在石壁上,看去有男有女,我打著手電環視一圈,隻見那人皮密密麻麻的竟是不下數百張,一張張的掛滿了這間石洞的石壁。靜靜被嚇得不敢在抬頭去看,我吃驚的望著出現在眼中的一幕幕場景,最後手電光又停在了那背對我們站著的家夥所麵對的那一塊石壁,因為就在剛才,我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我仿佛一掃而過下看到在他正對的那副人皮下露出的一些奇怪卻似乎很有規則的線路,雖然隻是一角,卻在我2.0的強大視力下無所遁形。我借著手電光仔細的開始觀察那隻露出一角的線路似的圖形,越觀察深入越覺得那應該是一副隱藏在人皮後的某種線路圖,說不定就是離開這地獄一般所在的地圖。當下也不想其它,急忙起身就朝著那張人皮走去,不管怎麼說,總需要先扒開人皮看個完整再說,不然繼續這麼待著,外麵有花蛇王守株待兔,不能出去也隻是等死。我一步步的走進那張人皮,靜靜在我身後緊緊的跟著,當我快要接近那裏時,卻突然注意到,這間石洞中的數十口棺材,其中距離那站在人皮下的家夥最近的一口卻是被打開的,而且往裏去看,那裏麵竟也是空的,除此之外,剩餘的所有棺材都是明顯被封死了的。當時我心中就跳出一個不好的念頭,難道這家夥是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如果是這樣,那也就是說剩餘的每一口棺材中,應該都有著一具類似他這般的屍體?我越是這麼想心中似乎就越是肯定,同時也就越加的發毛。於是便站在原地,先是將耶穌釋迦牟尼以及穆罕默德三尊大神在心底請了個遍,最後想想還是不行,這是中國地界,如果這家夥真是詐屍,那也應該請老祖宗的道家神仙才對,指不定這東西就不給那三尊外國大神麵子呢,畢竟電影裏不都演了,向來降妖除魔的都是一身道士打扮,可沒見過神父或者阿訇跟大和尚手握桃木劍身掛驅鬼符降妖除魔的。心中這般想著,又前所未有的迷信的將道家的老子太上老君靈寶天尊等等一係列大神請了個遍,最後甚至連薑子牙那封神的老頭都沒落下。如此一番作為後,心中果然安穩了許多。靜靜見我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不免有些好奇,便問道:“你在幹嘛?”我跟她擺了擺手示意沒什麼,接著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空空如也的棺材,這才又握緊手中傘兵刀向那人皮走了過去,在經過那筆直站立的不知是人是鬼的家夥身邊時,特意拉著身後的靜靜繞開了好一段距離,從側麵饒了過去。而在我繞行到那家夥正麵時,總算是看清了他的麵貌,靜靜當時就被嚇的大叫起來,我忙先將她安撫下來,之後也是吃驚的看著那家夥的麵容,隻見那家夥的臉看起來就像是千年的枯樹皮,極為的可怖,他的眼睛是閉著的,好像睡著了似的,一張臉呈現青黑之色,就像是神話傳說裏的青麵鬼,隻是並沒有所謂的獠牙露出齒外。我站在他對麵,隔著好幾米又觀察了他好一會兒,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似乎這家夥真的隻是一具死透了的屍體,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於是也不在耽擱,徑直向那塊人皮走去,走近之後,伸手就將之從石壁上扯了下來。與此同時,隻見在那掉落的人皮後,一副清晰的線路地圖便出現在了我跟靜靜的眼中,我仔細的去觀察那副地圖,半晌後驚喜的發現,這果然就是一副我們所在區域的線路圖,其中明確的標出了之前我們所經過的石室以及最先進入的那怪物所在的洞穴通道以及現在所在的位置,而更加讓我興奮的是,在這副地圖上,還標明我們現在所處的這間石洞便是離開這裏的出口所在,隻是看樣子那出口應該是在這間石洞的地下,我又一次仔細的打量了一遍石洞,最終發現地圖上所標明的出口應該是在這間石洞角落中的水潭下,而且根據圖中的提示,似乎這條出口相當的漫長,想要出去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躺進棺材裏,之後還必須將棺材從外麵封死,如果棺材沒有從外麵封死,那麼進入水底後就會被水浸滿,從而沉底;之後在將棺材推進潭中,借助著潭底的暗流,棺材就可以順勢漂出去,最後離開這裏。而這其中最重要的一環無疑就是從外麵將棺材徹底封死,人躺在裏麵,手中要是有工具,出去後到了安全的地方並不難將棺材從裏撬開,可若是沒人在外麵幫忙封棺並且將之推進潭中,那麼一切都隻是空談。想到這裏我便又一次陷入了低迷,如果這是唯一的逃生方法,那也就是說,我跟靜靜必須有一人做出犧牲才可以,否則我們誰也無法走出這裏,然而如果那樣,起碼對我而言,是要比殺了我還無法接受的事情,但作為一個男人,我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女人,因此在我看來,如果真的隻能有一個人離開,那麼必須也隻能是靜靜,正這般想著,我卻聽靜靜突然問我:“鬆林,你愛我嗎?”
我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中有著濃濃的情意在流動,我知道她也想到了我們所要麵臨的困境,但卻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還來問這樣的問題,當下對她笑了笑,伸手摸著她的臉頰點著頭道:“當然愛。”我看到她滿意的微笑著,接著又說:“對了,你現在不借助外物能在水中潛多久?”我笑著說:“這些你不是都知道嗎?”她點了點頭,“是啊,我一直都覺得你應該去申請吉尼斯紀錄的,你在水中閉氣的時間可要比現在的世界紀錄還長將近八分鍾,我們第一次見麵你就拿這個差點把我嚇死,還記得那次我不小心把你推進了湖裏,結果你在裏麵將近二十多分鍾都沒有出來,當時所有人包括後來的醫生都以為你凶多吉少了,可你最後卻什麼事也沒有的跳出了水麵,也就是那次我們才漸漸的走在一起的。”我聽著她講著我們之間的過往,雖然心中有些微的莫名其妙,卻還是很享受的聽她一直說個沒完,也許是因為最終心裏的決定吧,總歸還是想著能夠跟她在多相處一些時間,無論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對於我來說,都可以算做死前最好的禮物了。不知過了多久,靜靜似乎總算是講完了,我笑著看著她,她也一瞬不瞬的望著我,這種對視其實有過很多次,可我卻發現從來沒有一次如同此時這般令我著迷。突然,我見到靜靜眼中又一次出現恐懼之色,她死死的盯著我的身後,我的心又是猛的一提,猛地轉過身去想要看看她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可就在我轉過身後,卻發現身後似乎什麼也沒有,就在我覺得奇怪想要回頭時,忽然間後腦傳來一陣疼痛,像是有人在我後麵用石頭使勁的敲了我後腦一下,眼前瞬間一黑,之後便徹底的陷入了昏迷。
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搜救隊的醫療帳篷內。而從救援隊員的口中,我得知他們是在神農架林區的一條河流中漂浮的棺材中發現的我,當時我由於後腦受傷加之在棺材中閉氣太久,從而陷入缺氧昏迷的狀態,已經昏睡了三天,若非我體質的緣故,隻怕就算救了過來也要落下病根。之後我問一名救了我的搜救隊員,除了我他們是否還找到了別人,我將靜靜對他描述了一遍,然而讓我如墜冰窟的是,他在聽完我的描述後隻是不斷的重複,除了我他們並未發現任何其他的人。我瞬間感覺到一股寒意襲遍全身,拚了命的從病床上爬起想要返回那處地域尋找靜靜,所有人都衝上來阻攔我,他們死死的抓著我讓我冷靜,我像個瘋子似的不去管任何人的阻攔,隻是拚了命的想要掙脫他們,奈何寡不敵眾,終於一支細針管插進了我的身體,漸漸的我感覺渾身開始無力,接著意識逐漸模糊起來,最終我又一次的陷入了黑暗,等我再一次蘇醒時,已經身在湖北省十堰市人民醫院的病房,身上被套上了寬鬆的病號服,如同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精神恍惚的在醫院度過了半月光景。期間曾不止一次的有包括公安部門等等各種部門的人員前來對我進行了各種詢問,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小報記者的采訪,我機械般的回答了他們一係列我所能回答的問題,最終有關部門告訴我,短期內不要出國,務必做到隨叫隨到。甚至到了我臨出院的前兩天,我還見到了幾位自稱國家文物機構的所謂工作人員,而他們找到我的原因,卻是為了詢問有關我所知道的那處恐怖地域的一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