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覺得,我必須再次清晰地亮明我的立場了:“我和你的合作,都是從新聞的角度出發的。你說的每一句話,我們都在節目裏播出。由於我們服務的是公眾利益,所以我們也沒有多少車馬費給你。不過也正因如此,我們才正大光明。由於我們的節目,越來越多的國家和特殊機構來找你,你是否和他們往來,這是你的權利,我不會幹涉。但作為朋友,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謹慎。”
說完這話,我自己也覺得有點多餘。說這些話的前提是,她不是一個情報專業人士,那麼我這樣說是為了保護她。但如果她本身是個情報專業人士,那我的這些話就純粹是多餘的了。
但說實在的,她到底是不是個專業人士,我到現在也不知道。
她的真實身份,我不關心
讀到這裏,也許朋友們會感到不解,你和她打交道這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這其實也正是我問自己的問題。有一段時間,很多朋友提起我的這位朝鮮神秘嘉賓時,就會用神秘的語氣說:“有一位朝鮮的特工上了《震海聽風錄》節目。”每當聽到這樣的話,我會說:“連我這個發掘者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你們怎麼知道的?”
我確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這絲毫不影響我與她的合作。對我來說,她的身份隻有一個:我的嘉賓。
這麼多年,《震海聽風錄》和《寰宇大戰略》兩個節目,數千人次的嘉賓,職業、身份參差不齊,三教九流,無所不包。當然,大部分嘉賓的身份都是公開的、真實的。但也有一些嘉賓的真實身份,未見得和他們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身份完全吻合。當然,大部分嘉賓出席節目的目的都是清楚的、單一的,但也有些嘉賓的目的並不單純,有的也許有個人目的,有的也許有其背後的國家或組織的意圖。
但對我來說,衡量他們能否上我節目的標準隻有一個,即他們是否具有新聞價值。我服務的對象和目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電視機前的公眾和他們的知情權。
既然這樣,隻要具有新聞價值的,我都樂意邀請他們上節目,甚至經常是我親自出馬,展開各種遊說和關係疏通工作。李玉珍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在本書的前後章節裏,大家都會讀到我與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特殊嘉賓們的往來故事。
當然,那些身份特殊的嘉賓們,出席我的節目,一定有其個人或組織的目的。但那也沒關係,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把他們心裏最真實的那部分聲音掏出來,服務於我的公眾目的,而不管其真實身份和動機是什麼。
唯其如此,大家經常可以看到我在節目中“咄咄逼人”,也有觀眾批評我不夠中立,粗暴打斷嘉賓。我隻是不願把時間浪費在一些無聊的問題上,而是想直逼問題本質而已。
我為什麼要接近朝鮮?
隨著時間的推移,奇怪的是,我在朝鮮駐港機構的眼中,似乎變成了越來越不受歡迎的人。
我在本書的前麵寫過,2000年上半年,朝鮮駐港總領事館成立之初,我是最早向香港和國際社會詳細報道這個機構的記者,為此還一度與這個機構保持著比較密切的聯係,也有不錯的私人關係。
2002—2006年間,我經常受邀參加在香港舉行的朝鮮問題閉門會議。在會上,經常可以看到朝鮮與韓國兩國的外交人士,有說有笑,有時候用韓語(朝語),有時候幹脆用中文。那一刹那,很難看出,這居然是兩個互為敵對的政治實體的工作人員;更難想象,這兩個政治實體在未來幾年裏,會出現如此“親者痛,仇者快”的局麵。
那一刹那,我的心裏著實有一絲唏噓,不僅為他們,而且也為我的祖國。今天的世界上,隻有朝韓和台海兩岸的人們,雖然同宗同族,同文同語,但卻依然可以隨時劍拔弩張……
2006年夏季的一天,一名朝鮮外交官忽然給我電話,邀請我們參加那年八月在平壤開幕的“阿裏郎”藝術節。
“阿裏郎”藝術節是朝鮮由國家主辦的傳統藝術節,在國際上頗有些名氣。之所以有名氣,不僅是由於這是朝鮮官方用來推廣其國家形象的有效途徑,而且更由於這一藝術節的組織精良。參加“阿裏郎”藝術節開幕式的演員,往往多達十萬人,但從遠處的觀眾席一眼望去,那十萬人的動作整齊劃一,根本就像一個人在舞動他(她)的雙手和雙腳。
十萬人如一人,這是何等的規模?這一規模的背後,又隱藏著多少艱苦卓絕的訓練?
“這樣的組織和訓練,在西方國家是不可想象的。”一位歐洲外交官看了“阿裏郎”表演後這樣說。
“為什麼?”我們每每以為這是由於西方人缺乏嚴密的組織紀律性所致。